“云起姑姑?”宁溪瞧见来人奇道,“可是母亲有什么交代?”
云起轻轻摇头,向两人福了一礼,却转向慕柔:
“慕小姐,长公主有请。”
“母亲见阿柔做什么?”宁溪一皱眉,正打算跟去,却被人叫住。
来人正是方才授课的内阁大学士,板着脸叫宁溪随他去,宁溪暗自撇了撇嘴,有几分担忧看了看慕柔,不情不愿跟人走了。
*
慕柔一路跟着领路宫人到了长公主府。
按理说公主出嫁后本该在宫外建府,先皇特例准许长公主住在宫中,自从先皇病逝,当今圣上登基,长公主便鲜少出宫了。
当年夺嫡之争惨烈,皇室手足所余不过寥寥数人,这位看似云淡风轻置身事外的长公主能从中幸存,想必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不知这次长公主召见是吉是凶了。
自打她入京以来,梁远侯与国公府之间就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连长公主都坐不住了,那长公主是平漓郡主生母,定是想看一看这位传言中的红颜祸水,顺便敲打一番,指不定今后会使什么绊子替平漓郡主出气。
慕柔神色复杂看了一眼长公主府前的牌匾,在宫人催促声中不情愿地踏进了宫门。
慕柔觐见时,平漓郡主正在跟前奉茶。
长公主瞧了一眼自己恭谨守礼形容端庄的女儿,放了茶盏让人退下。
宁漓垂首答了声是,恭敬退下了。
待宁漓完全退出去,长公主已经静静看了慕柔好一会儿了。
没听见人叫起身,慕柔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在人带着压迫的眼神中战战兢兢跪着,良久才听见一声:
“起身吧。”
慕柔暗自出了口气,还没放下心来,就听见长公主那平静无波的声音: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慕柔依言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
平漓郡主生得很像长公主,一样的倾城容颜,连那丝毫看不出情绪的神情也仿得极像。
慕柔拿不准这位长公主的态度,只能诚惶诚恐立在那静观其变。
良久才听见长公主幽幽叹了一声,问道:
“你娘可是段蓉儿?”
慕柔愣住,段蓉儿却为她生母名讳,只是这长公主如何得知……
“回长公主,是。”慕柔垂下头恭敬答道。
“你跟你娘很像……”长公主幽幽叹了一声,这下慕柔却是彻底懵了,原身回忆里并没有生母与长公主相识的记忆啊,这如今是怎么一回事?
长公主没有给慕柔思索的时间,下令赶客:
“回去吧,你既来了京城就需知这京城险恶堪比宫中,万不可轻信他人……”
这最后一句既像是劝诫又像是自语,慕柔最终恭谨一礼,退了下去。
长公主目送着她,看着那跟当年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目光带上了怅惘。
当年那个俏丽的倩影总归是埋没在了深宅大院,那个曾仗剑天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再不复从前模样,而她也被囿于这皇宫之内,只见四角天空,不见江湖广阔。
她始终记得,当年他们一行人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肆意潇洒的模样,那样赤忱的少年时光,终究是葬送在皇权之下……
*
慕柔从长公主府里头出来后,总算放下了心,看样子长公主并不打算追究她的事了,只是,长公主最后那句话,总让人忍不住在意……
慕柔走在路上琢磨了半天,就只能得出个长公主大概是以前受过情伤的结论,正走到一旁树下,猛然一盆水当头而下,淋了个透心凉,伴随而来的是一个放肆的大笑。
“喂,你,给本公主过来。”
慕柔瞥见一旁抱着个布老虎一身金贵趾高气昂的小女孩,也没生气,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衫,目不斜视坦然从小女孩身边走过,彻底无视了她。
从前她帮隔壁的阿姨照看过一段时间的幼儿园,哪种熊孩子没见过?治这种熊孩子,就得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
“喂,本公主叫你问话呢你没听见啊——”
萧欣欣瞧见人丝毫不理会自己,一时心急,抱着布老虎蹬蹬蹬想撵上去,谁知脚下一滑栽了个狗啃泥,怀里的布老虎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掉件了池塘里,小公主瞧见自己心爱的布老虎掉进池塘,顿时不乐意了,也不顾身上泥巴就地撒起泼来。
“都怪你!坏女人,赔我的布老虎,哇——”小公主抹着眼泪,一抽一抽地说,“我要跟父皇告状,说你欺负我——”
慕柔呵呵一笑,故意拿起语调,一副矫揉做作的模样:
“哎呀,说得正是呢,小人替小公主下水捞布老虎,结果没捞上来反倒惹哭了小公主,定然是要让圣上好好责罚一番让小公主解气才是。”
小公主被慕柔这番做派整懵了,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
“你…你什么时候帮我下水捞布老虎了?”
慕柔掩唇一笑,“小人这一身不正是替公主下水的证据?”
小公主看着浑身湿透的慕柔,这才明白自己到父皇面前定是要解释她这一身的缘由的,那父皇岂不是就知道了她故意泼人水?那父皇岂不是会讨厌不听话的小孩?
想清楚利害的小公主彻底傻了,赶忙拽住慕柔的裙摆,慌慌张张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