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俊被弄得心里乱糟糟的,他想要发火,可看见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又没了脾气:“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不讲道理,随意责罚百姓?”
“不是……”她连连摇头,继而又有些高兴,“小王爷是好人!”
“别喊我小王爷。”
“寺正大人是好人!”
“刚刚审过了跟王希打架的人,叫做罗二,是个不务正业的街痞,说是有人花钱让他这么做的。”子书俊正了正脸色,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根据他的描述画的。”
“寺正大人还会画画哪?真真是才华横溢、全知全能、能者多劳,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您不擅长的!”
才华横溢的寺正大人悠悠横了她一眼:“过奖,我最擅长扣月钱。”
沐桃月闭了嘴,讪讪的凑过去看画像,画像上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她只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这人我认得!”
“认得?”
她点点头,今早刚刚见过的:“这是王世棋家娘子的丫鬟。”
“苏氏的丫鬟……”子书俊垂眸略微思索了下,“叫上林松,跟我去趟学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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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学士府门口,沐桃月有些感慨,昨日还张灯结彩的大门口今日一片素白,里面来来往往的家丁仆人俱是低着头,寂静一片。
子书俊掏出腰牌表明身份之后,一行人进了府,拿出画像找王学士询问,王学士跟夫人也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中的女子。
“这不是大儿媳的贴身丫鬟,叫……叫什么?”王学士把画像递给旁边的正妻何氏。
何氏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是苏氏从家里带来的,叫小蝶。”
“好。”子书俊拱了拱手,“劳烦王学士,差个人把小蝶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小蝶很快被叫了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戴着面纱的苏氏,面纱遮住了她脸上大部分的伤痕,只余眼角的一点青紫。
“芳儿,你这脸是怎么了?”何氏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盯着她眼角的伤痕看,王学士也微微有些诧异。
苏氏抬起衣袖遮了遮,施了一礼:“回公爹,婆婆,儿媳无事,夜里梦魇,不小心磕到床柱上了。”
“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安神的药去。”何氏抓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瞧你脸色差的,要多爱惜自己身子,世棋之事我和你公爹都很痛心,但日子总得向前过不是?”
“婆婆说的是,儿媳记下了。”苏氏微微后退又施一礼,“方才儿媳正与小蝶在缝制丧服,不知突然唤她何事?”
“是这位大理寺的子书大人要找她问话,还有开封府的官人,你且暂时退到一边。”王学士说道。
子书俊见他们寒暄完了,走到那名叫小蝶的丫鬟面前细细端详,果然与罗二描述的女子样子相符。
“你是小蝶?”他问。
小蝶跪在地上怯怯的回答 :“回大人,奴婢是小蝶。”
“昨日巳时你在何处?”
“奴婢去了街上,帮我家娘子买药。”小蝶抬头瞧了瞧苏氏,又低下头,“娘子脸受了伤,我得去买跌打损伤的药来给娘子涂抹,若是落了疤便不好了,娘子经常受伤……”
子书俊没有被她的话牵着走,而是直接问道:“罗二你可认得?”
小蝶肩膀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奴婢……不认得。”
“今日罗二在酒楼与人打架,失手将那人推下二楼摔死,现被押在开封府大牢,他在牢中一直喊冤,说是有人给了二十两银子让他做的。”
“奴婢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本来推下二楼也不过是摔伤蟀残,总不致死,却未曾想楼下正巧有人在摆卖瓷器,而死者恰恰就砸在了瓷器摊子上,被碎片割喉而死。”子书俊继续说,“更巧的是,这个摆摊的人昨日还是个小混混,也是有人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弄些瓷器今日午时在酒楼二楼窗下摆卖。”
“那……那关奴婢什么事?”
“只是这两件事,看起来确是与你无关联,不过死的那人却不太寻常。”子书俊看看一旁低头不语的苏氏,又看向满脸疑惑的王学士夫妇,“王学士可知死的那人是谁?”
“请子书大人明示。”
“死的是城外三里五毒村的村民王希,他是个养虫人,养的正是昨晚咬死王世棋的虺腹蜈蚣,而且王希昨晚来了喜宴。”
他蹲到小蝶面前,一字一顿:“你说,这二者之间有联系吗?”
“贱婢!你是不是跟那个叫王希的一起合谋杀了我儿?”门口王世棋的生母周氏冲了进来,她是何氏派人叫来的。
林松赶忙拦住了她,何氏劝道:“妹妹莫急,别扰了子书大人问话,小蝶,你快回答大人的话!”
王学士不可置信的抖着手,嘴唇发颤:“如此说我儿是被人谋害?可是为何要害他呀!”
小蝶跪在地上默不作声,无声的抗拒着所有人的质问。
“此一事环环相扣,足见买凶之人心思缜密。”子书俊示意林松给小蝶上枷,“跟我去开封府,罗二还在等着与你对质。”
“等一下!”周氏出声阻止,眼神怨毒的在小蝶和苏氏的脸上来回扫着,“大人说的对,设下计谋的一定是心思缜密之人,你一个小丫鬟没有这个脑子,一定是有人指使,是谁指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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