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月色下,更显公主眸如秋水波光潋滟,恍然间竟觉里头似有晶亮水雾流动。正待细细看去,那光却又隐入深处不见了。
江俨不由更紧张了,只听公主含糊不清地喃喃道:“江俨……你不要偷偷亲我……”
江俨不由打了个哆嗦,公主居然没有喝醉?
他僵着身子坐着,像被人点了定身穴一般,紧张得丝毫不能动弹,也不敢低头看她的神色。只听公主又呢喃了两句,声音越显低弱,语句破碎不成句,连江俨也没能听清她说得是什么。
直到颈侧的呼吸绵长,似是睡熟了。江俨才敢低头去看,怀中的公主面上薄粉,眼睑耳根都是微微红的,已经合上眼沉沉睡了,明显是醉酒的模样。
——方才公主……到底睡着了没有?
江俨心里有点慌,却又有点微小希冀从心底最深处一点点发芽,顺着自己的心意,把怀中人抱紧了些。
似心中有一片沉寂多年的深沼,多年无人置意,只需一丝丝撩拨人心的暖意,便能一霎之间冰消雪融,眨眼功夫繁花锦绣。
他的公主殿下——从来都是他的繁花锦绣。
*
长乐宫里所有宫人都发现,这些天江侍卫奇奇怪怪的。沉默寡言还是老样子,可他经常心不在焉这就与以往大不相同了,有时候冷不丁地露出一个高深莫测耐人寻味的微笑,看得渗人;不一会儿又不笑了,反倒深深叹了口气。
不少宫人都怀疑江侍卫生病了,可见他依然站得跟棵小白杨一样笔直笔直,脸上也没什么病容,于是要他看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俨心中确实有许多纠结,那晚以后他战战兢兢了两天,心虚得厉害,生怕公主那时没喝醉,怕她还记得自己偷偷亲了她。
紧张了两天却又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缘何公主能亲他,他就亲不得了?这么想开,又平添了两分底气。
可自打公主酒醒以后,却似压根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待他就跟这个月的每一天一样,温柔专注,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在笑。
……跟这个月的每一天一样……
初初回宫时的冷淡和隔阂早就没了,可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回宫时的冷淡和隔阂早就没了,可公主都主动亲他了……难道不是感情更深一步的征兆吗?
明明那个醉酒的夜晚过后,连江俨这样迟钝的人都察觉到公主的心意了。
可她不提,似彻底忘了一般。那晚轻飘飘的两个吻好像是个梦一样,天亮了,就嗖一下跟着风飞走了。
江俨心中叹口气,还真应了他爹说的那句“来日方长”,真得慢慢磨了。
作者有话说:
1.每次描写景色,我都觉得自己像个正在憋作文的小学生……宝宝描写废啊,宝宝词穷啊,词库完全不够用……
2.接下来的几天,分别讲大皇子和即将到京城的重润郡主。忠犬戏份很少,只偶尔出场打个酱油。
☆、大皇子(上)
过了两日,承熹收到宫外来的一份礼,是大皇子妃送的。
是一个两尺见长的黑紫檀木匣,外封是用精美云锦做的。把那木匣端放在桌案上,小心打开,里头竟是一整套花开富贵玉茶具。
除了黑紫檀茶盘和紫砂茶炉,旁的茶滤、品茗杯、闻香杯、公道杯、玉蟾茶宠通通都是玉石所制,便是连横放盘中的一枝养壶笔也是玉管的。
拿一只玉杯在手中细细端详,这玉杯触手柔腻,微可透光,白玉底上有雪白碎絮,雪花粒儿均匀分布其中,像是把冬日的雪籽保留了下来。
承熹出身显赫,珍贵玉种见得多了,也极少见到稀罕的。只是这套茶具和往日用的都有不同——这玉种她竟认不出。
连江俨见了都捧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惊叹啧啧称奇,解释道这是和田玉中的极品——雪花玉。雪花玉早不见市,比羊脂玉价格更翻上几倍,民间顶着噱头的都能轻易卖上千金,却也极少有真品现世。
江俨毕竟是古玩大家出来的,家中藏宝众多。听他这番盛赞,连承熹这般的外行也知道这礼物极为贵重了。便是无须他言,仅凭承熹长在宫中,却从未见过这般的玉,凭此也可估摸这一套茶具定不下万金了。
把那剔透细腻的玉杯拿在手中,只觉爱不释手。她自小不喜金银,偏偏爱这玉石。承熹微微笑了,她那皇嫂也不知从何处得知她这喜好的,倒真是投其所好了。
可惜的是她一般只喝花茶,倒是有些浪费这顶好的茶具。放入几朵晒开的百合花,雾气袅袅,那干枯的花瓣在滚水中浮潜舒展开来,更显玉质莹润,十分漂亮。
只是收了这般重礼,心情却丝毫不见轻松。记起大皇子妃前日就邀她出宫去看看,如今礼都送到了,怕是她再不去,再两日人家便要上门来请了。
江俨安慰道:“公主若是不想去,不去便是了。”
承熹浅笑着摇摇头:“这人情往来,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虽说我不喜欢这个兄长,可总归是一家人。”
江俨迟疑一会儿,低声问:“公主是要帮他?”
“他被父皇所弃,如今落魄至此,确实举步维艰。只是我断不会帮他。”承熹浅笑着摇头,见江俨眼中似有不解,她这才道:“能拉他一把,能赏给他这天大恩情的,只能是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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