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从前想骑单车自己去学校,陆之昀却不许她骑车,也不许她在学校的寝室和同龄人住。
当然,这些过往只有江特助和这间别墅的保姆胡阿姨知晓。
沈沅再次踏入这栋别墅时,还觉大厅的一应布置都很陌生,虽然吊顶大灯和一些昂贵家具的颜色都呈着暖调,可里面的氛感却很冷沉。
沈沅想不起来之前在这里居住的画面,只觉得这里没什么人味儿,不像是人住的地界。
别墅虽然只有两层,曲折的复试楼梯旁,却还被人安了个家用的电梯。
沈沅乘着电梯上了二楼后,胡阿姨带着她参观了下房间。
她卧室的对面是一间宽敞的画室,装修偏新派的工业风格,暗灰的墙面上洒着凌乱斑驳的颜料,数个白色的颜料桶无序地摆在地面,庞大的木质画架上,还有几幅并未完成的画作。
沈沅记得那个自称是他丈夫的成熟男人说,她是美术学院的学生,便随意地拿起了一根素描炭笔,在画纸上涂绘了几笔。
虽然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却能延续这副画的笔触。
在胡阿姨诧异的目光下,用半个小时完成了这副素描,期间她有问过沈沅要不要喝些水,沈沅只摇了摇头。
沈沅在画室里静坐了良久。
她的身份应该就是陆之昀说的那样,是美术学院的学生,也是这个严肃男人的新婚妻子。
但别的事,她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沈沅越想,越觉得头痛,纤白的手也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顶的伤处。
医生叮嘱过她,不要在养伤期间想得太多,这样反倒不利于她的病情。
沈沅决定不再强迫自己回忆往事。
天色渐昏。
胡阿姨也来画室外敲了敲门,唤她下楼去吃药膳。
******
沈沅坐在餐桌前,用瓷勺搅动着用茯苓和洋参熬制的药粥,嘴里满溢着苦味。
胡阿姨像是被人特地交代过一些事情,如果沈沅不主动同她说话,她就只会站在一侧看着她,一句话都不会说。
这种沉闷的气氛让沈沅倍感压抑。
她放下手中粥碗后,还是嗓音温柔地问胡阿姨:“陆…陆总他今晚会回来吗?”
沈沅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英俊成熟的男子。
他态度温和地对她说,他是她的丈夫。
沈沅虽然想不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却也能明显觉出,她和陆之昀并不是关系很恩爱的那种夫妻,两个人之间的结合也一定有什么隐情。
从病房清醒后,她同陆之昀说的话,总共不超过十句。
透过这十句话,她也能觉出陆之昀是个极其深沉寡言的人。
边回忆着陆之昀的相貌,沈沅也意兴阑珊地填饱了肚子,又乘电梯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
晚间十点。
沈沅从八点开始,就一直躺在床上,她的头脑除了清醒后发生的事,依旧是一片空白。
只隐约能想起些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的刺鼻味道也仿若溢进了鼻腔。
她正觉心烦意乱,落地窗外,恰时传来了汽车驱驰的细微声响。
沈沅并未开灯,而是披散着一头浓密的卷发,穿着睡衣悄悄地透过窗户,俯瞰着楼下的一切。
却见,一辆加长的黑色宾利停在了别墅的大门外。
沈沅渐渐屏住了呼吸。
视线随着保安开车门的手,落在了从车中出来,神情淡漠的男人身上。
萤虫正绕着夜灯乱舞。
陆之昀置身于沉黯的鸦色天幕中,挺拓昂贵的西装穿在身上,衬得身型颀长高大,蜂腰长腿。
夜色虽黯,却掩不住男人那副优越英俊的皮相。
陆之昀的唇角微微地垂着,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厉。
沈沅一时间还是没什么实感。
这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成熟男人,真的就是她的丈夫吗?
许是觉出了有人正在盯着他看,陆之昀也蓦地掀开了眼帘,往沈沅在二楼的房间仰首看去。
沈沅的心跳怦然加快。
幸而她反应及时,将脑袋低下后,便弯着腰身爬回了床上。
沈沅飞快地为自己盖好被子,阖眸装睡。
少顷,她听见了电梯引擎向上驱动的低微嗡声。
陆之昀应是怕会扰醒她,刻意将步伐放得很缓,可沈沅并没有睡下,还是能听见他推门而入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沈沅能明显觉出,自己的眼皮正轻轻地颤着。
幸而室内没有开灯,陆之昀看不清她的神情。
这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气场很强势。
沈沅也看不见他看她的眼神,可他只悄无声息地站在地上凝睇了她片刻,就令她头顶发麻,压迫感很浓。
陆之昀又站在原地,缄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动作小心地将门阖上,离开了她的房间。
沈沅住进这间卧室时,就发现这里面的布置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衣橱里只有女人的衣物,卫生间的梳妆台上也只有一些女性的化妆品。
她虽然对此心存疑虑,却也没有问胡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提出要去看看陆之昀在这间别墅的书房或是卧室。
这么些个事实摆在眼前。
沈沅也大抵猜出了,她应该是与陆之昀分居的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