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景迄走到榻前,不等他开口,苏翘就先主动道:“殿下,我病了。”
发出声音,苏翘更确定自己病了,一开口脑子就嗡嗡作响,神经跟着抽疼。
估计是因为在那个黑屋子里受了凉,之后又被叶南吓出了几身的冷汗,原主身体本来就弱,这就顶不住了。
“你不用起来。”
知道苏翘告知他生病的想法是什么,景迄手动了动,把她身上的毯子掖了掖。
不过,苏翘却动了动脖子避开了毯子:“臭。”
身下狐狸皮是全新的还好,但身上的毯子应该有人用过,有股男人的汗臭味。
景迄手上一僵。
他本来赶来想过第一句与苏翘说什么,叶南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放了她,就算不问她叶南的事,也该是在她跪下请安后,他说上一句没事就好。
谁想竟然会是那么一幅景象。
她神色朦胧地躺在椅子上,下座是被绑住的山匪,他弯腰给她盖被,还要被她嘟着唇嫌弃。
“孤先送你下去。”
知道她嫌弃毯子臭,景迄用她身下的皮毛裹住了她,把人抱入怀中。
景迄是疾步赶过来的,身上暖烘烘的,苏翘一入他怀,就紧紧抱住了她,恨不得整个人盘在他身上。
“孤先送她下去,控制山寨,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
“属下遵命。”
乌志他们目送主子走远,身边有个侍卫忍不住道,“我本来以为主子不在乎苏翘的性命。”
都把人当做人质用了,那不就是死了就死了。
乌志其实也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在意,又折磨人干嘛,好好金屋藏娇不是更快活。
想到主子脸上挂着的还没消得青肿,他觉着主子这不止是折磨苏翘,连自个也折磨了。
*
虽然山上有马可用,上马一疾驰,苏翘就在景迄怀里掐着他的腰喊冷。
景迄不敢骑快,只能半骑半走。
等到把苏翘送到山下,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苏翘一直闭着眼睛,景迄知道她是醒的,但是晓得她是真不舒服,不乐意睁眼,就没说话恐吓她。
其实这感觉对景迄算是稀奇。
从小他身边的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而苏翘一开始对他也是百依百顺,哪怕在床上她哭得厉害,推搡他让他心烦了,他稍稍厉目,她就一副憋着眼泪,怯怯瞧着他,努力包容承受的小可怜模样。
还未像她现在这般任性娇气,稍不舒服就直接掐他腰间的软肉。
就像是笃定他不会把她扔下。
“姑娘!殿下,我家姑娘没事吧?!”
春鹃在山下等得心急如焚,几次想从上山去找主子都被士兵生生拦下。
远远瞧见马上的人影,感觉好像是自个主子,等到人近了,果真是景迄和自家姑娘,只是姑娘双眸紧闭的地趴在景迄的怀里,生死不知。
春鹃吓得眼泪直流,围在两人的身边又不敢伸手去探主子的呼吸。
“我只是困了。”
苏翘听到春鹃的哭声,睁开眼安慰了句又闭上了眼睛。
景迄低眸看着苏翘柔顺搭在眼下的睫毛,他路上与她说了几句,她都没搭理,还以为她病的难以开口,没想到连丫鬟她都还有力气安抚。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与他发脾气。
她知不知两人的身份,若是他让她去死她也不能有一句怨言,而现在她却不止天高地厚的跟他发脾气。
“卢大夫呢,叫他来给你主子看诊。”
景迄吩咐了句,就把苏翘放在了车板上。
只是他放得不怎么顺利,苏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像是死也不愿意离开温暖的火炉。
景迄轻呵了声,握着她的手把她指头一根根的掰开。
一离开温暖的怀抱,苏翘的手像是婴儿一样胡乱地挥了两下,然后蜷缩着抱住自己。
“说吧,他为何会放了你?”
在他看来叶南杀了她,跟他抓住叶南,叶南以她为质以命换命的可能性一半一半,但无论如何结果只会是这两种的其中一种,而不会毫无要求地直接放了她。
第四十五章 [修] 叶南人头
回答景迄的是苏翘漫长的沉默。
她连眼皮子都没动, 缩成一团可怜的像是刚出生的动物幼崽。
“你不必急着回答,等孤把他的脑袋带过来,你再细细地与孤说清。”
吃了那么一个大亏,他本来见苏翘一面就继续去捉拿叶南, 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把她抱下了山看大夫。
察觉到自己在苏翘身上耗费的注意力太深, 就像是被她的情绪牵着走,景迄眉心褶起, 留下苏翘转身上马。
风尘扬起, 见景迄走了, 春鹃大舒了一口气:“卢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家姑娘,她脸好白, 连与我说话都没有力气……”
卢大夫手搭上去:“听着山上的动静, 还以为姑娘会受什么大难,幸好幸好,只是惊吓过度。”
“的确是幸好。”苏翘有气无力的笑了笑,不想搭理景迄是真的, 她后怕没有力气说话也是真的。
放下了手, 卢大夫朝苏翘道, “姑娘你这是劳累过度, 体虚染了风寒, 喝几贴药好好睡一觉就能药到病除。”
“那就好,麻烦卢大夫了。”
“姑娘,我们现在去哪?”春鹃看了看周围, 罗侍卫他们安排的有住处,但殿下还在山上,他们是不是要等殿下下山, 再回住处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