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下。
他将成为这天下之主,九五至尊。
权力,爱人,他都得到了。
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诸葛鸿按捺着心中澎湃的喜悦,抬脚朝长阶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四周忽然冲出身穿盔甲的将士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瞬间,广场上,宫墙上,长阶上皆是士兵。
还未待诸葛鸿错愕,他就看到两道身影出现在长阶之上。
九千岁双手交于大袖之中,立于军后高阶之上垂眼望向他。
他的神色轻蔑,一如往常的孤傲轻狂,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着卖力耍弄把戏的小丑。
“世子近来可好。”
听着他悠悠的语调,诸葛鸿抽出长剑直指前方。
“阉狗,胜负未定莫要猖狂!”
九千岁轻笑一声:“你是想靠这群乌合之众,还是想靠边关的北燕?步六孤祈通如今身染恶疾自身难保,世子怕是所托非人。哦,对了。”
他扬起嘴角,“咱家还有份大礼要送给世子。”
他轻挥了下手,诸葛鸿就看到自己一向敬仰如神祗的父亲如今却像崽猪一般被人领着衣领拖到台阶上。
“父王!”
如焯单膝跪地,抱拳高声道:“淮南王府同明安公主府四百零三人皆已肃清。”
九千岁啧舌笑着:“听听,今夜必是记入史册的一场盛宴呐。”
他朝那地上苟延残喘的淮南王状若惋惜道。
“诸葛章你说说你,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货,成日如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谋夺皇位,如今连儿子都搭进去了。若是到了地下可如何同先帝交代?”
诸葛鸿见他居然如此嘲讽自己的父王,顿时怒喊。
“你这阉狗休得张狂!当初打伤你的人是我,今□□宫的也是我,同我父王无关,有什么就冲我来!”
九千岁却眼中含着玩味,望向台下的人悠扬回道。
“你那条贱命还不配咱家动手。你说呢,苏媚儿。”
诸葛鸿身子一僵,与此同时,是利剑穿透血肉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止,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望向胸口刺出的匕首。
在黑夜中寒如冰刃,其上沾染着滚烫的鲜血。
诸葛鸿缓缓转过身子,望向他护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女人。
“媚儿,为什么……”
苏媚儿松开握住匕首的手,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机不可闻的轻颤。
“你欠我的。”
“我看在婆婆的面子上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诸葛鸿望着她冷漠的脸,却忽然轻笑一声,苍茫而无力。
“原来你从来就没原谅过我,咳咳……”
他捂着胸口咳出一口鲜血,忽然又带上一丝期冀的抓住苏媚儿的手。
“是我不好,是我想要的太多才错过了你。媚儿,如果,如果还有来生……”
还未等他说完,苏媚儿便挣开他的手撇过头去不愿再看他。
“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明明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却像是一把淬着寒冰的利刃再次在他的心口刺上一剑。
诸葛鸿眼中的光渐渐暗去,他最终捂着胸口无力的跪在地上,平日里挺直的脊梁渐渐弯下。
“对不起。”
最后的一句道歉随着晚风飘散,再没有声息。
淮南王望着那具逐渐僵硬的背影老泪纵横。
“鸿儿,是爹害了你……”
一双绣云黑底皂靴立于他面前,淮南王抬眼望去,就看到一如往日倨傲的九千岁。
“你赢了。”
九千岁垂眼望着眼下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却不同他说一句话,而是缓声下命道。
“淮南王世子意图逼宫,施火刑挫骨扬灰,其余同党格杀勿论。至于淮南王,念在王爷年事已高又身染重疾特免除一死,施以宫刑关入司礼监,供其终老。”
听到这道决断,原本已经自暴自弃的淮南王却挣扎着要扑上去,被侍卫用刀柄重击后背扑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挫骨扬灰,那是最惨重的极刑,亡人死后无法再入轮回,形神俱毁,不得安息。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九千岁不杀他,将他变成太监让他受尽屈辱他都认命。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无葬生之地,他如何甘心!
“阉狗,你不得好死!你丧尽天良残害百官,死后必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九千岁转身朝长阶之上走去,淡漠的听着的身后传来的诅咒却再没有回头。
……
金銮殿中,沈乾服侍小皇帝喝下药休息后,还是忍不住走到外殿探勘殿外的战况。
敬宝连忙拦住她:“公主,外面危险。”
沈乾安抚道:“放心我只在殿内偷偷瞧上一眼。”
她走到外殿,就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已经停熄。
这时传来“吱嘎——”的推门声,殿门被缓缓推开,凉白的月光顿时倾泻入大殿。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月色之下,即使逆着月光也隐隐可见精致立体的五官。
“都督。”
沈乾看到来人眼前一亮,欣喜的走上前,“诸葛鸿呢?死了没?”
九千岁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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