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顿了顿,“不过说真的,你当真要嫁给九千岁?”
沈乾斜眼看她:“怎么着要套我话吗?”
迟柔见她一副“你丫就是个叛徒”的表情,急忙一拍大腿辩解:“人家当真是关心你!”
她低下声接着道:“这属下和妻子又不是一个道理。那九千岁毕竟是个太监,你若是嫁过去,这一辈子的幸福可就毁了。”
沈乾穿着衣服淡淡道:“倘若当初你家阿无当真成了太监,你还会喜欢他吗?”
迟柔听着她的话一愣,她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和阿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想,阿无若真的因为自己成了太监,那自己也是愿意同他在一处的,谁让自己喜欢阿无呢?
可九千岁和沈乾又不像她和阿无一般……
迟柔想到这里,忽然脑袋一通,震惊的望向沈乾:“你,你喜欢上九千岁了?”
沈乾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衣裳,见她声音都惊讶的劈了叉,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很奇怪吗?”
见她承认,迟柔“腾”得起身摸着脑袋转了好几圈,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你,你居然喜欢上了九千岁?”
沈乾已经穿好鞋子下了床平静道:“都说英雄救美以身相许,都督到底救过我几次,我喜欢他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可他是……”
“不就是少了二两肉吗?”
沈乾起身走到梳妆台缓缓坐下,拿起柳笔细细描着眉毛:“论相貌,论地位,权势,武功,才智,这世上的男子有谁比得过他?”
她取出胭脂点在唇上晕开,垂眼瞧到手指上沾染的大红胭脂,宛若昨日如同彼岸花一般绽放在胸口的鲜血一般,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胜负未定呢。
情之一字,世上无解。劝不得,瞒不了。
谁先动心,谁就满盘皆输。
……
定北王府今日早早的门上便挂好了大红灯笼和彩绸。
巳时未到,平日里空无一人的静谧小巷,如今却已经热闹非凡。
客人们带着贺礼鱼贯而入,各家马车已经排到了巷外,有些等得不耐烦的夫人小姐撩起窗帘望去,却见身后的马车更是多得一望无边。
巷外街道摊子上吃早点的客人伸着脑袋瞧了半晌,忍不住感叹。
“乖乖,这定北王府今日好生热闹啊。”
“你还不知道啊,定北王府的嫡女今日及笄!”
那卖早点的小商贩一边活着面一边八卦道,“就是前些日子封了永昌公主的那位。这公主也算是稀罕,大火江水里走一遭阎王爷都没收还因祸得福成了公主,可谁又想到居然被赐婚给了千岁爷。哎,真是世事无常啊。”
那客人见他一脸的惋惜,也觉得好笑:“人家千金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轮得到咱们可惜?你呀有那操心的功夫还不如想想自己今儿能卖多少包子吧!”
小贩听到这话也是一笑:“咱们这老百姓不就是有一天过一天吗,日子看得到头。倒是那些世家贵人们,昨日还是锦衣玉食,谁能想到去趟江南,多少人全家都葬身鱼腹喽。”
他摇了摇头,将包子蒸在锅上:“凡人也有凡人的好,这贵人呐也有贵人的糟心!”
……
巳时三刻,等待的众人皆已入了座。
定北王和王妃招呼着宾客,瞧着这满屋的喜气,原本郁结的心情也稍微明朗些。
虽然原先他们也发了不少请帖,但并未邀请这么多人。只是昨日一道圣旨,定北王府和千岁府联了姻,许多未受邀请的官员世家们也纷纷挟着妻儿前来祝贺,大清早眼巴巴的便在府外等候着,总不能不让人家进门,这许多桌椅还是临时添置的。
待吉时一到,院中的乐师们便弹奏起及笄曲,大堂一旁的珠帘被撩开,便见沈乾在如煙如意的伴随下从偏房缓缓走出。
她今日穿着海棠红绣金孔雀衔珠礼袍,一双秋波眉比起往日的乖巧衬得人更显娇俏。
沈乾虽然在里屋就听迟柔说了外面很是热闹,但出来还是被稍稍吓着了,这乌泱泱满屋的陌生面孔都皮笑肉不笑的瞧向自己,眼中带着各色的算计精光,她心里也觉得有些毛毛的恶寒。
依着礼仪嬷嬷平日里教导的动作,沈乾走到大堂中间稳落的跪下朝定北王和王妃拜了一礼。
今日为她簪发的主宾是忠义王妃,定北王妃的手帕之交。
她含笑着说了祝词,用雕花礼梳为沈乾梳了三下头后从一旁的盘子里取出发簪正要给她簪上,却听到堂外此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且慢——”
众人皆是一愣,转头望去,就见敬宝一手端着一个精致的漆木盒,一手挥着拂尘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串扛着花绸礼箱的侍卫。
定北王见状连忙迎上去:“敬宝公公这是……”
敬宝翘着兰花指满面笑意熟络道:“今日公主及笄大喜,都督就想着给公主再添一喜!总共一万二千零七十件件聘礼,再加上这只大雁。”
他身后的侍卫手中正抱着绑上红绸绣花的两只大雁,身上瞧着却没有丝毫箭伤。
是一对活雁呐!
总共便是一万二千零八十件,正好是沈乾及笄这日的数字。
定北王和王妃见到这仗势心中也算是稍微有了些安慰。这般厚重的礼物,看得出九千岁对宝儿的确是有些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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