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所见她同那白衣男子一夜未归,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还有那没眼力见的小娃娃,喊她和那白衣男子是哥哥姐姐,到了自己这儿便成了叔叔。心中也升上一股气,冷笑道。
“咱家看郡主是觉着咱家碍了你的眼,挡了你的道。想来郡主心里是盼着同咱家老死不相往来呢。不过咱家劝你还是少做些春秋大梦,司礼监的大鼓可正缺副美人皮。”
沈乾听到这话,怪异的瞧了他一眼。
这死太监突然发什么神经?
若是往日,她必得好生安抚奉承着表忠心,但如今她也懒得理他。总归忠心在当初火烧龙船时不就表过了吗?那忠心又值几个钱。
她敷衍的顺从了几句,总归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昨日一夜未睡,今早的包子还未来得及吃上口便离开,沈乾本就又累又饿。如今这身下长毯柔软蓬松,马车又晃悠得让人发困,她眼皮渐渐有些疲惫,没一会儿便自顾自陷入了黑甜梦乡。
倒是九千岁见她一直爱答不理敷衍塞责的态度,心中愈加生了火,刚想再发功尖酸刻薄刺上几句,就见小丫头歪了身子倒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他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一时之间卡在嗓子里,咽也不是吞也不是。
望着沈乾面上隐隐可现的那道伤疤,最终,一切都化为一声轻叹。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伸手把人捞到怀里。许是太累了,沈乾任由着他摆弄也没醒。
九千岁低眸望着蜷缩在自己怀里,呼吸匀称,气色红润的姑娘。
她的马尾略微松散,乌黑的墨发披散在身后,衬得肤若凝脂。白皙的面容上一道淡淡的伤痕无声诉说着曾今的遭遇。
不知怎么的,九千岁想起那日牧场遇刺,她满身鲜血,也是倒在自己怀里。
那时的沈乾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几不可闻,像是破碎的蝴蝶,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消逝不见。
而不似现在这般,柔软,温热。搂着她娇弱的身体,能够清晰感受到她呼吸之间的起伏。
心头涌上一股微妙的情绪,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掺杂着患得患失的迷茫无措。
宛若被一只柔荑轻轻捏住心尖,酥麻悸动,又带着一丝怅然若失。
九千岁轻蹙眉头,望向她面上的那道伤痕,目光顺着她的面容缓缓扫过,娟秀的弯眉,浓密的睫毛,娇俏的鼻尖,最后落到粉润珠圆的唇瓣上。
他眼眸微动,想起当初沾染着泪珠喂入她口中时的温润触感,还有月色下伴着酒香的柔软一吻。
指尖滑过脸颊,轻轻摩挲着怀中人娇嫩的粉唇,他的眼中已经暗如深潮。
最终,他不打算克制自己,而是俯下身子,轻轻含上那一抹如雨后桃花般的粉嫩。
便是随风飘起的车帘,也掩不住车厢内伴着暖香眷恋暧昧的春色。
……
沈乾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
身下不似在慈济堂里狭小的床铺,而是柔软蓬松,仿佛又回到了定北王府如意每天给她整理的香喷喷柔软的大床上。
她睡意朦胧之间翻了个身子蹭蹭枕头,却觉得手感有些不对,捏了捏,怎么感觉手感越来越不对。
沈乾迷糊间想着,倒有些想是慈济堂硬邦邦的枕头。
刚想睁开眼睛,就感到身子被一股大力拎起丢在一旁。
“哎呦!”
沈乾轻叫一声,原本还有些晕沉的脑袋算是完全清醒了。
她整个人被丢在地上,脑袋也不小心磕到地上,好在地上铺了羊绒毛毯,没得几分疼痛。
睁开眼睛就瞧见凶手正拢着衣袖。
宽长的大袖垂在身前,九千岁双眼瞥向车窗外,淡淡道:“郡主的睡相也算是让咱家大开眼界。想来是民间待久了,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乾捂着脑袋咬牙切齿,她这脑袋因为这货已经受了三次伤,他倒是云淡风轻得很。
见沈乾目光带着怒意望向自己,九千岁勾了勾嘴角,换了个姿势舒服的歪坐着,端得很是风流。
“你瞧着咱家做什么?难不成以咱家的姿容相貌,还需要嫉妒你故意毁你的容不成?”
沈乾听到这话心头更是拱火,咧着嘴气笑道:“那怎么会,以都督的风姿绰约,又有谁能同都督相比。都督便合该每日拿着镜子,时不时瞧上一瞧,最好晕上胭脂粉黛,那更能让都督绝色容颜更添艳彩,莫说天下第一美男,便是再加上天下第一美人也比不得都督半点风采。”
她本是讥笑讽刺,没想到九千岁听到这话倒很是受用。
沈乾就见他当真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镜子,对着自个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照了又照满意一笑,翘着兰花指将略微散下的鬓发拢了拢,便又是一丝不苟,精致无暇。
沈乾:“……”
她觉得自己就算不被九千岁杀死,也会被他活活气死。
这个死人妖。
坐回到位置上,沈乾伸了个懒腰,见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些豆皮包子,几碟小菜和糯米粥,她肚子很应景的叫了起来。
瞥了眼九千岁,见他正捏着一旁的瓜子嗑,没有要吃粥的打算,她便直接拿起包子填肚子。
九千岁瞧着她一口一个包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挖苦道:“哟,看来那白衣小子对你也不怎么样,连顿饱饭都没得吃,养得面黄肌瘦,枯如柴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