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乾走上前亲昵的拉起陈拂霜的手,“今日恰巧路上遇到霜儿,便觉得更是亲切,聊得也甚是投缘。我刚回帝都不久身边也没什么朋友,等过些日子还想着去府上找霜儿玩,夫人可别嫌长平烦就好。”
“怎么会呢。”相国夫人神色略沉,转瞬便恢复笑脸,“郡主来了府上那是咱们的福气,到时候雪儿可也要好好招待着,一定得让郡主尽兴而归才行。”
陈拂雪见沈乾提到春宴那日,面色略微僵硬,听到母亲的话,温婉应下,却不敢多言:“是。”
沈乾瞧着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说,只收回了目光回到定北王妃身旁。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那咱们便先走一步。”
定北王妃笑道,三人便带着沈乾朝禅院款款走去。
见几人离开,相国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冷眼瞧着陈拂霜。
“你这小蹄子倒是巴结得好手,一转眼的功夫便能攀上了定北王府,我平日倒是小瞧你了!”
陈拂霜深深低着头不敢瞧她,相国夫人瞧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恨不得撕了她的脸。
听闻今日释空大师出关,她一大早便兴冲冲带着雪儿来祈福,盼着能让大师解签保佑她家雪儿嫁个好人家,没想到吃了闭门关。
如今瞧见转眼长平郡主居然对陈拂霜另眼相待,心里更是窝火。
这个小骚蹄子倒是本事不小,到哪都能勾搭到人。可惜如今长平郡主瞧上她,自己的确不能随意动她。
真是晦气!
第11章 . 寺庙祈福(二) 老天爷要是长眼,早该……
缕缕轻烟从香炉的孔洞中飘起,将整个房间沾染上禅香。
这房间布置古雅简朴,只在墙上挂了一副巨大的白卷,其上肆意书写着一个“禅”字。
禅字之下,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桌,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盘腿坐在一旁闭目打坐。
而桌子的另一边,玉冠束顶,墨发半披,竹叶银丝玄底袍,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正是九千岁。
他身子向后歪靠去,一条胳膊支着地,一只脚踩在坐垫上,青丝垂在胸前,随着衣料的起伏散在地上,整个人瞧着潇洒又肆意。
九千岁欣赏了会自己精巧的蓝宝石护甲,抚摸着护甲尖儿懒洋洋道:“大师今日见了咱家,自个儿却一句话也不说。难不成是久别重逢,倒不认识咱家了。”
释空大师缓缓睁开双眼,瞧着他毫无规矩的轻狂模样,眼中却丝毫没有波澜。
“妄念妄动,心贪行恶,善根尽毁,入阿鼻地狱,苦痛加身,永世业障。”
九千岁听着这番话却嘴角轻扯,嗤笑一声:“大师叫咱家来就是为了当面咒咱家不得好死吗?若是如此也不必大费周章,这世上多得是人想生啖吾肉,饮血抽筋,挫骨扬灰,也不缺大师一个。”
释空听着他的嘲讽,依旧不悲不喜,也丝毫不畏惧眼前之人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剥皮阎王。
“我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九千岁长叹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和嘲弄,挑起胸前的青丝缠绕。
“都说释空大师佛法高深,参透天机,难不成当初你就没预料到有今天这番局面吗?”
他缓缓直起身子,手臂撑着桌面,略微歪头望向释空,双眼微眯,看似含着笑意眼底却蕴藏狠戾。
“大师即可算天机,不如帮咱家算上一算。”
九千岁抬了抬手,做了个止住的姿势,“可别说什么堕入地狱永不超生,死后如何咱家不在乎,咱家只对生前的事感兴趣。”
他轻扯嘴角,“若大师能说上一句恶有恶报,咱家倒也高兴。”
释空望向他,最终叹了口气:“何必执着。”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大师是得道高僧,怎么连这个道理还不懂。”
九千岁目光逐渐冰冷,话语间尽是嘲讽。
“因一己执念,不顾万民于水火,是为孽,不可善终。”
“那便罢了。”
九千岁声音轻飘,满不在乎,“如今这世道哪来那么多善终的人?善不为善,恶不为恶。善者成泥,恶者当道。不若荣华富贵一身债,享尽风流天下知。”
释空见他执迷不语,摇了摇头:“可悲可叹。”
九千岁听着他话中的怜悯,双眼微沉,声音已是淬着寒冰。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大师莫不是觉得咱家当真不敢杀你。”
释空望向他,对上他阴毒的眼神却丝毫没有畏惧。
“阿照,你的气运已至。”
“气运?”
九千岁听到这话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以往大师所说皆是凶杀,我到也想知晓,我这鬼神共愤之人,有何气运一说。”
释空大师却再度闭上双眼,声音如钟鼓长鸣。
“不可说。”
九千岁倒也不动怒,悠悠起身:“无妨,咱家今日来也是提前给大师报个喜。大师便在这寺中瞧好,到底是我这阎王能胜,还是让小鬼翻了身。”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负手离开。
释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最终轻叹一声。
何必执着。
……
出了院门没走多远,九千岁不知不觉便走到一棵老槐树下。他仰头瞧着从参天大树的树荫中散下的阳光,金灿灿如斑驳的蝴蝶一般,一时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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