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徐思温猛地站起身来,他出身极好,又鲜少疾言吝啬,如今甫一发怒,那些妇人便齐齐噤了声,只瞪了眼睛惊恐万分的看着他。
徐思温没说话,只一推案几,大步走了出去。
徐少康看了徐夫人一眼,低声道:“你去唤他回来,马上就开宴了,若是得罪了陛下,可不是玩的。”
徐夫人忙不迭的应了,正要起身,便见萧叙白站起身来,道:“夫人稍安,我去寻思温兄回来。”
他说着,便朝着徐思温离开的方向追去。
云羡早已察觉到徐思温的异样,她趁着旁人不留神,悄悄的跟在徐思温身后追了出去。
云羡没打算避着人,就在宫墙之外将他唤住了,她走到他近前,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徐思温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里面太吵,我出来透透气。”
他略略避开云羡的目光,像是羞于见她似的,迟疑着道:“你在宫中……过得可还顺意?”
云羡不明就里,笑着道:“衣食倒是不缺,只是太闷了些,比不得宫外自在逍遥。”
“我……”徐思温咬了咬牙,黯然道:“对不住你。”
云羡犹自不解,便见萧叙白走了过来。
今日是容洵的生辰,他自不敢再穿白色的衣衫,只着了朝服,瞧着倒也是极挺拔英俊的。
他拱了拱手,微微垂眸,道:“皇后娘娘。”
云羡缓缓回身,眯了眼睛,道:“萧大人来做什么?”
萧叙白不疾不徐,道:“臣来找思温兄。”
云羡看了徐思温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坦然道:“如此,那你们细谈便是。”
她说着便要离开,一转身,她腰间坠着的扇坠便撞在了萧叙白眼里。
他瞳孔一紧,只觉一阵寒意自他背脊上蹿了上来,直撞得耳朵“嗡嗡”作响,连手脚都是冰凉的。
这扇坠他是见过的,容洵从不离身的东西,竟给了她,而她,便这样坦然的坠在腰间……
这算什么?
他的付出与真心,又算什么?
他强自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使他听上去如往常一般冷漠淡薄,道:“娘娘与陛下,当真是感情甚笃,臣羡艳不已。”
云羡脚下顿了顿,道:“萧大人与未来的夫人也应如是。”
她言罢,也不理萧叙白作何反应,便大步离开了。
徐思温不解的看着萧叙白,道:“萧兄……你这是?”
萧叙白没说话,只望着云羡离去的背影,攥紧了衣袖,指尖都捏得发白。
刘云羡,你说我没有真心,那你说,江山和美人,陛下又会选哪个呢?
半晌,他重重的闭了闭眼睛,道:“思温兄,我们回去罢。”
徐思温紧蹙了眉,不安的看了他一眼,道:“好。”
*
云羡落座不久,便见容洵姗姗而来。他脸色晦暗,一双剑眉微微蹙着,薄唇紧抿,显得意味不明。
福瑞跟在他身后,意味深长的朝着宾客们看了一眼,便又匆匆低下头去。
众人齐齐站起身来,躬身道:“陛下康乐宜年,福寿绵长!”
容洵极轻的“嗯”了一声,在云羡身侧坐了下来,他端起酒盏,玩味似的扫视着眼前的宾客,许久,唇角浮上一抹阴鸷的笑意,道:“都坐下,开宴罢。”
乐声随之而起,舞姬们随着音乐徐徐入殿,翩若惊鸿。
酒过三巡,刘行止站起身来,朝着容洵举起酒盏,堆了一脸的笑意,道:“陛下,臣女阿念为了今日,特向胡姬学了霓裳羽衣舞,她苦练多日,盼着能呈给陛下、娘娘一观。”
容洵疏离的笑笑,亦举起酒盏与刘行止对饮了,看向刘念,道:“妻妹有心了。”
刘念此时已有些薄醉,眼眸更胜秋水,两颊红红的,双唇像是擦了胭脂,艳丽得惊心。
她站起身来,柔若无骨的盈盈一拜,道:“多谢陛下。”
她刚想走出位置去献舞,便见容洵幽幽望向云羡,道:“只是朕素来不喜歌舞,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云羡似是未曾想到容洵会突然点到自己,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恢复如初,道:“臣妾未曾见过霓裳羽衣舞,倒是很愿意看看的。”
这霓裳羽衣舞被史学家吹的神乎其神,可到底未亲眼见过,没想到在这里竟有了机会,云羡自是不想放过。
至于是谁跳,她倒并不在乎。
容洵眸子暗了暗,连唇角的笑意都冷了几分,他手指攥紧了酒盏,道:“既是皇后想看,便看看罢。”
第56章 . 献舞 臣女想请娘娘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
丝竹管弦之声响起, 刘念着了羽衣,踮着脚尖翩然而入。
她本就生得绝美,如今带了醉意,更添了几许风情, 便当得起一句美不胜收。身上的羽衣是用百种鸟儿的羽毛制成, 底色是鹤羽的白,再加上孔雀、翠鸟、鹦鹉等鸟的尾羽, 不必费心去染色, 便是熠熠生辉的。
月光之下, 她周身宛如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便说是月中嫦娥,也是有人信的。
美人曼舞, 本就引入遐想, 若是这美人本就带了旁的心思,那只怕是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宾客们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无论是美丽的脸庞、曼妙的舞姿,还是纤细的腰肢、赤着的脚背, 都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一刻也不忍离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