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羡也不为难她,只轻轻瞥了她一眼,便转头看向沈让,道:“走罢。”
沈让道了声“是”,便随着她一道走了出去。
萧叙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了,方直起身来,可眼睛的余光仍忍不住朝着外面看了看。
“萧哥哥。”刘念又唤他。
萧叙白回过神来,声音醇厚的像是一潭碧水,道:“阿念。”
这一声久违的名字使刘念顿时红了眼眶,她双眸如剪秋水,含羞带怯的望着他,道:“萧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萧叙白眉间隐隐有些不耐,道:“前些日子事忙,并非有意避着你。”
刘念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泪水还是忍不住滑了下来,她低着头,轻轻的抵在萧叙白手臂上,道:“萧哥哥,你是一定不肯娶我的了,是不是?”
萧叙白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了回来,眼神冷漠疏离,道:“父母之命,实难相悖。”
刘念仰起头来看着他,道:“若是为了姐姐,这父母之命便是可以违背的了,对不对?”
萧叙白抿了抿唇,面上淡淡,拢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攥着,连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道:“不会。”
刘念心中一喜,道:“你已把她忘了?”
萧叙白不语,只是呼吸一滞,道:“阿念,我还有事……”
刘念忙打断了他,道:“那萧哥哥可喜欢寄柔表姐?”
萧叙白迎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了那个雨夜,那个醉酒的雨夜,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我只喜欢权势。”
只有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势,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有可能……
刘念怔忪的望着他,仿佛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明明茕茕孑立,却又那样孤寂,像是冰封了的寒冰,又像是高耸入云的山峦,直白的让人心疼。
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她是爱他的啊。从小到大,她心里都只有他一个,那样彻骨的爱,那样完美的婚约,她全都失去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云羡。她突然出现,然后轻轻巧巧就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她恨她。恨不得啖其肉、噬其骨。
“那我便助你得到权势。最至高无上的权势。”刘念倏尔开口,唇角紧紧抿着,浮起一丝冷意。
她眼眸幽暗,只有到那一天,我才能把刘云羡踩在脚底,碾落成泥。
萧叙白避过头去,喉咙上下微微滚动着。
半晌,他抬起头来,望向天边,目光平静而深邃,却再未开口。
第49章 . 中秋家宴 你还真是男女主的亲妈啊。
沈让驾着车, 一路朝着朱雀大街奔去。
云羡支肘斜靠在马车上,一边望着窗外,一边回忆着书里的内容。
她记得,书里的徐寄柔, 似乎结局并不好。
从徐寄柔嫁给萧叙白那天, 到萧叙白起兵夺权,她都只是一个工具人, 书里的萧叙白一心只爱刘念, 对于她这个正妻却从未正眼看过一次。
等到萧叙白称帝, 虽封了她做皇后,却也只是拿她堵徐家人的嘴罢了。后来,刘念得了协理六宫之权, 她便更成了个空架子, 连普通太监、宫女也敢给她脸色看。
再后来……
云羡猛地起身,掀开帘子,戳了戳沈让的背,道:“书里徐寄柔的结局是什么?”
沈让被她问的一愣, 他挠了挠头, 仔细思索着, 道:“她就是个不重要的配角, 我给她安排结局了吗?”
云羡翻了个白眼, 道:“我记得……”
“我想起来了!”沈让一拍脑门,道:“她死了。我把所有影响萧叙白和刘念感情线的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好像最后萧叙白削了徐家的兵权, 灭了徐家的门,她没了利用价值,就被萧叙白赐死在冷宫里了。”
云羡“啧啧”的叹息着, 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是男女主的亲妈啊。”
沈让纠正她,道:“我是亲爹,Father,知道吧?”
云羡没理他,只恨恨的拽下了帘子,再不愿和他多说一个字。
*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马车便在古玩铺子门前停了下来。
沈让掀开帘子,堆了一脸的笑,道:“云大小姐,下车吧。”
云羡点点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古玩铺子的掌柜见有人来早迎了出来,见来人是云羡,不觉又惊又喜,忙冲着里面的小厮喊道:“快请东家去,有贵人来了。”
云羡眯着眼笑着,道:“什么贵人,不过是来讨杯茶喝。”
掌柜笑着道:“东家日日都盼着小姐来,别说是喝一杯茶,便是把铺子里的茶都喝了,也是使得的。”
话音未落,便见刘君泽冲了出来,他站在门前,轻轻的唤了一声“姐姐”。
几日未见,他已长高了许多,眉目也更加清隽,脸颊也瘦了几分,全然不似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如玉少年了。
他着了一身石青色杭绸袍子,眼中满是喜色,眉骨高耸,托起浓密的眉毛,鼻子小巧清秀,配着薄而窄的唇,显得矜贵清冷。举手投足间,又带了大人才有的沉稳和是故,云羡不知他是被生意所累,还是在刘家太过艰难,才让他这么快便长大了许多。
云羡不觉微红了眼,她向前走了几步,想把刘君泽揽入怀中,可刘君泽却再不愿向从前一般依靠她了。
他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发颤,可脸上却带着坦然的笑意,道:“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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