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吃早饭时，叶晗注意到孟安沅一直在偷看他。不同于在酒吧那次女孩们热切的眼神，也不是含有恶意的目光，她只是时不时看他一眼，然后快速低下头去。
    期间她的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似乎有人在不间断地给她发消息。
    “孟小姐。”他一叫她，女孩反而被吓了一跳。她在家里时总是藏不太住情绪，连他这种对人类了解还不够的混血都能看出她心里有事。
    “嗯，怎么了？”
    “你手机一直在响，不看看吗？”
    “……看。”
    从表情来看，她期待听到的话好像并不是这些。叶晗低头无声地抿唇，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多少惊慌或者害怕的情绪。他对她有种解释不清的、仿佛出自本能的信赖，而她也说，只要他不伤害别人，她就会保护他。
    他会听她的话。
    女孩坐在他对面，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半天，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和烦躁。最后她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抬头看着他问：“你想不想去我们学院看看？”
    “学院？”
    “对，边防军事学院。你应该……没怎么上过学吧？”
    每次提到类似话题，女孩的语气都会变得小心又委婉，似乎怕她的话会刺伤他。他并不太懂她的顾虑，也没觉得她的问题太愚蠢，直率地点头：“一天都没上过。和人类，还有人类社会有关的东西，全是我母亲教给我的。”
    根据记载触手系异形并不具有人类那样的高度文明，人口也极度有限，根本没发展出“学校”这种产物，他怎么可能上过学？
    孟安沅觉得自己确实问得很蠢，干脆单刀直入：“最近有学院开放日，外来人员也可以进学院参观。所以你要不要去看看？还有，”她停顿一下，“雪妍这两天也一直在问你的事，她很希望你能去。”
    “是吗？”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去，我就去。”
    “危险系数应该不高。军方都没发现你的身份，普通人更不会相信防护壁内会出现异形。你想去吗？”
    “想。我想看看你平时都去什么地方，也想知道‘学院’究竟是什么样子。”
    回答得一本正经。
    孟安沅撇撇嘴，刚想说什么，男人就抢在她开口之前说:“和她没有关系。”
    她一愣，他又补充道:“我想去，和我自己有关系，也和孟小姐有关系，但和你说的那位没关系。”说完微笑着看她，似乎很清楚自己说了她喜欢听的话。
    女孩皱着眉和他对视几秒，最终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笑完她又觉得自己的心思太明显，便板起脸:“我才没在乎那么多，你自己想去就去。”
    餐桌上略显怪异的氛围终于散去一些，两人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随意聊了一会儿天，孟安沅看看时间，打算准备一下出门。叶晗站起来收拾餐具，冷不丁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
    男人盯着她的手，没有动。除了在床上，平时她很少主动和他有身体接触，此时却一反常态，整个手心和五指都紧贴在他手臂上。
    两秒钟后她就松了手，神色如释重负。他看得有点想笑，觉得她小心试探的样子也有趣又可爱。
    “孟小姐，你在做什么？”
    “有蚊子。”
    女孩脸不红心不跳，一脸坦然。这个借口并不高明，可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没有揭穿她。他端着餐具去了厨房，留下她一个人待在客厅。
    孟安沅望着他的背影，手指蜷起又伸开，觉得心头好像蒙了一层薄雾。她不确定刚才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倒是她自己，隐约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有事情瞒着他，而他也一样。唯一让她稍感安慰的是，他对周围的一切并没有恶意。
    那么，她和他目前的生活是不是还有可能持续下去？
    “你没有身份证明卡吧？”孟安沅走到厨房门口，想了想，“还好，我应该可以帮你办亲属临时卡。”
    “有啊。”叶晗一边洗手一边回答，“我母亲的。”
    “……”
    女孩抬头看着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