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云儿……那厮……总之他被周胜冤枉入狱,我们顾家自是不甘就此作罢。虽然和静县衙多番阻挠我们探视云儿,我们还是通过自己的人脉找到了探视的路径,就去狱中探望云儿。与假冒云儿的那人说,和静县衙不知为何着了那周胜的迷,非要致他于死地,我顾家散尽家财也要进京鸣冤,告御状。可他说……”
说到这儿,顾员外骤然停了下来。
楚霄云讶然地望向顾员外,韦京翰却似了然道:“今日只你我几人在此,只为陈述案情,皇上不会怪你冲撞之罪。”
顾员外还是有些犹豫,韦京翰却示意发榜归来的于师爷取来尚方宝剑:“御赐宝剑在此,如陛下亲临。今日所言,只为陈述案情,恕你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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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水落石出(3)
在于师爷请出尚方宝剑时, 屋子里的人皆已悉数跪下,恭迎皇命。韦京翰语毕,众人起身, 顾员外下了好大决心才继续开口:“那冒牌货说, ‘陛下与燕王博弈, 因我顾家在皇帝和燕王相争之初,未明确表明态度站队, 顾家富甲一方,如果兵戈再起, 要的是钱。顾家就身不由己的成为皇权与王权要争取的对象。’”
“‘恰好顾家摊上那个案子,顾家就从争取的对象变成了博弈的棋子。燕王如今想吞我顾家家产壮大自己的实力,皇上想来恼怒我顾家态度不明,加之与燕王的博弈胜负未分,故而孩儿才有如今下场。只要燕王不倒,父亲即便散尽家财告御状也无用。’”
顾员外诉说的时候, 楚霄云却想起来,当初误食案, 钱仵作的手札里直言庆州知府贺于琦涉嫌十七年那桩误食案渎职,自己还曾向韦大人请教过贺于琦之事。当时韦京翰的答复是, 贺于琦乃朝廷二品大员,封疆大吏,他无权问责, 但已将案子上报朝廷。可今日韦大人手中分明有御赐尚方宝剑在手,别说一个朝廷二品大员, 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可先斩后奏。韦大人当初为何不对贺于琦追责?
在楚霄云百思不得其解时,韦京翰听了顾员外的话眉头深锁:“员外信了?”
楚霄云这才拉回思绪, 闻言震惊之余,仔细听顾员外诉说。
“不由我不信。想我顾家也算是富甲一方,捐钱修路,为朝廷也做了不少好事,与官府也有不少交情,这小小的一个和静县县衙,怎么就敢那样目无法纪的致我儿于死地呢?那必然是得到了他们上面人的授意。我顾家虽然家财万贯,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真要是陛下和燕王要我儿死,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顾员外说完,才惊觉面前之人就是“小小一个和静县县衙”的主官,忙解释道:“顾某,顾某只是说霍乱法纪的前任县丞之流,绝对没有对韦大人不敬之意。”
韦京翰微微一笑:“京翰理解,顾员外不必多虑。”
然后再道:“所以你们就此放弃了?”
语气还是抱有怀疑。
顾员外道:“我顾家嫡系,到了云儿这一代就是单传,且不说他是我心头肉,单说他若没了命,我顾家诺大家业,还不知会落入何人之手,顾家就此中落,我自然也不会肯。”
“但后来云儿却找人传话回来,说他已另有所爱,并育有一子,让我与夫人不要担忧后继无人之事。并道,皇上与燕王博弈未决,只要燕王没有完全得势,他就不会死,不过是在狱中受些苦罢了。他一人受苦,却可保我顾家无忧,家业千秋,何乐不为。如果一意孤行,闹上京城,焉知燕王不会一怒之下痛下杀手?没准还会殃及我顾家大业。”
“顾家虽由我做主,但旁支也不会凡是都听我的。对于这种关系身家性命之事,旁支血脉都来劝我,说云儿都这样说了,就不要一意孤行葬送族人性命。我也不能完全不顾族人的感受,只得暂且妥协,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又想办法,托关系进了狱中,与那冒牌货见面,确认了这番话真是他所言,才放下心来。既然吾儿性命无虞,又有了孙儿延续血脉,便听其言作罢,等着燕王势微,他出狱的那一天。”
“那次探狱之后,我与夫人就按他所言,散去家中奴仆,每日吃斋念佛,为他祈福,只盼吾儿早日沉冤得雪。”
“他那所谓新欢就是秀珠?”韦京翰问。
“是。”
“所以周英的生死你们也就放下了?”听到这里,楚霄云也没有听到顾家夫妇提起周英只字片语,实在是心里憋得慌,忍不住开口诘问。
顾夫人惭愧地道:“因我儿……那个冒牌货说绝无杀妻灭口一事,又说媳妇有不轨之举,与人私奔也未可知;加之周胜日日前往衙门喊冤,又拿不出云儿杀妻证据,只是满口胡言,无端撒泼。我们都觉得周胜得了失心疯陷害云儿。”
“如果说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迁怒,那有违人之常情。不过当时我们也还是念着周英曾是顾家儿媳,还是故人之女,因着这点渊源,加之云儿……他又说他后来也另有所爱,还有了孙儿,又对周英又生出些愧疚,顾家才没报复周胜,只是任由他胡闹,对于周英的下落也就没再多想。现在想来,也是当事者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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