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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县衙主事仵作前往邻县公干,作为县里学徒已经出师的仵作,俞百里受命前往白水村查验死者情况。彼时俞百里虽然年轻,但仵作生涯已不算短,技术还颇精湛,一直受到衙门中人和同行的好评。
    俞百里和一众捕快赶到白水村时,墩子的家已经被村长指挥村民围了起来。俞百里进入墩子的家中,发现死者墩子躺在家中厨房的地上,早已经僵透了。不仅如此,尸身也已经开始溃烂,明显已经死了几天。而厨房饭桌上的饭菜也早已经馊臭变质。
    他带上仵作房里防护腐尸气味侵扰的面巾上前验尸,发现死者发现死者指甲青黑,七窍流血,面部已被毒药腐蚀。加之死亡时间较长,毒性与尸体腐败交替作用,面部已经溃烂难以辨别。
    这种状况,一看便是中毒所致。俞百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死者的喉部,拔出时果不其然,银针变黑了。这是中毒无疑了。而且中的还是剧毒。随后他又根据死者尸体腐烂的程度,断定死者死亡时间在三日左右。
    他验尸完毕,县衙的捕快也从村民那里证实了死者的一些情况。死者名叫马墩,村民大多不记得他的大名,因他身材高大魁梧,一直都管他叫墩子,为三年前边境之乱时涌入和静县的流民。当年官府安抚流民,墩子选择了在白水村落户,成为白水村的一个村民。生前以采摘草药为生,为人腼腆,与村中村民少有往来。
    今日,其当年一同流落和静县的流民好友前往墩子家中拜访,发现其已身死,哭闹之后便无故指责白水村村民毒杀墩子这个客居的外乡人,与朝廷律令对着干。并扬言如不进行巨额赔偿,便要上衙门报官。白水村村民面对无妄之灾,自然不想赔偿,又害怕招惹是非,经过商量选择了主动报官。
    县衙捕快同时也询问了墩子那个流民好友,那好友果然如同村民所言,向前去问话的捕快哭诉白水村村民如何刁难生前的墩子,都是些无法查证之言;如今墩子身死,定然是被村民所谋害,求官府为其做主。
    双方各执一词,墩子那好友还将此事在和静县的流民中大肆宣传,引发了不小了动静,这事就在县衙挂了案。当时和静县县令贺于琦为了稳定局面,责令捕房限期破案。
    然而尸体发现得太晚,墩子家中进入过大量村民,现场受到严重的破坏。当时和静县又是秋雨连绵的日子,捕快们走访了村民,也没有目击证人。这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
    俞百里在验尸当中发现墩子所中之毒不常见,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毒药。既然如此,那这毒药必然是懂医理药术的人自己配置的。联想到墩子本身是以采摘草药为生,他能接触到的这类人首先就是他卖药的药铺了。会不会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罅隙?
    俞百里将自己的这一想法与捕房之人说了。捕房一筹莫展的众人得到此信息,简直是久旱逢甘露,时任捕头当即采纳了他的意见,对墩子谋生的方式进行了调查。
    调查过程中,捕房的人发现墩子只给一家药房送草药。捕快们就对药房进行了调查,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拘传了药房掌柜。在押着药房掌柜前往白水村认尸的时候,据当时现场的捕快说,药房掌柜走到半路突然逃跑,押解的捕快自然便去追赶,这个过程中,药房掌柜失足跌落山崖,摔死了。当时出任务的捕快认为药房掌柜是畏罪逃跑,但具体缘由俞百里也不清楚。
    药房掌柜死了,药房的伙计们也就散了,这条线索也就断了。案子一时又没了进展,而流民那边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俞百里提供的线索不仅没有帮助县衙尽早破案,反而因此又死了一个人,并且在和静县内引起了不好的谈论。
    和静县衙一时间很被动。
    正在贺知县一筹莫展之际,不知道谁说那墩子既然是中毒而死,他的尸体过了这么些日子怎么还没见发黑呢?县衙众人闻言如获至宝,瞬间精神起来了。莫非那墩子不是中毒而死?
    这时县衙的当职仵作已经回来,县衙便让俞百里与当值仵作一起前往死者家中再验尸。经过查验,当职仵作作了指甲灰暗,口鼻流血,银针刺喉不见变黑的记录。又从墩子家中当日留下的饭菜中验出两种属性相克的食物。那两种食物同时食用,属性相克,必将引发食物相克中毒。
    当值仵作从而得出结论,死者墩子系误食身亡,并非所谓中毒而死。
    这个结论一出,加之过了七日墩子也没有变黑的尸体,墩子的好友也哑口无言,不再叫嚣。此案了结,以误食定性,墩子下葬。县衙卷宗存档误食案。直到下葬之日,墩子腐烂的尸体尚存的皮肉都只是泛黄,并未有发黑的迹象。这一切似乎都印证了墩子系误食而死的事实。
    误食案之后,县衙中人普遍认为因为俞百里提供的线索误导了捕房办案,间接害死了药房掌柜。原本有望调职当值仵作的他,升职落空,在和静县衙处处受到排挤。后来,当时和静县的轮值仵作作为同行和前辈好心提点了他,说云岭县的老仵作年事已高,到了归退的年纪,让他不妨前往云岭县谋生。
    俞百里经过打听,发现的确如此,便向云岭县县衙发出了求职意愿。当时的俞百里年纪虽轻,验尸的技术在附近州县却渐渐有了名气。云岭县衙招录了他,俞百里遂从和静县县衙离职,举家搬迁到云岭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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