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顾贤弟也多与我抱怨,说他如何辛苦,亲家不但不能给与协助,反而处处拖累……哎,你瞧我说什么呢。”庄迪说着,折扇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笑道,“顾贤弟以前也不是这样,对不对?有时候就是男人在外面太累,绷得太紧,回到家里轻松了,一下子也就释放了一些压抑的情感。你也不要怪他,他呀,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周英原本并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夫君的闲言碎语,但想着庄迪与夫君交好,庄迪又是那样一个盛名名士,想来人品无碍。加之他更多地着眼在分析他们夫妻之间出现矛盾的原因,周英渐渐的听了进去,并想着回去之后如何改善她与顾青云之间的关系。
自己此前放了狠话出门,如今真要回去了,却感到很难为情。庄迪好似看懂了她心里所想,遂笑道:“虽说顾贤弟此番做法情有可原,可弟妹也不能就这么纵容他。我也是男人,自然是了解男人的,男人有时候还是需要敲打敲打的。太过纵容,就可能习以为常,还是需要点教训长长记性。”
周英原本就颇有志向,只是女子的身份拘束了她很多的向往。听了庄迪这番站在自己立场之言很受触动。她忍不住问:“那要如何?”
“弟妹不如就在外面小住几日,让顾贤弟心中急上一急。下次顾贤弟再想发火,也就会思量一二。”庄迪道,大约看出周英心中顾虑,遂道:“弟妹不嫌弃的话,我愿助弟妹一臂之力。”
在外面小住几日,周英原本就打算这么做的。她甚至还想过,自己在外面找份活干,顾青云不给他低头认错,保证这事不再犯她就不急着回去。但这个想法的实施是要建立在自己有银钱的前提下,如今自己的钱袋丢了,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支持在外面小住几日,也没办法安顿下来再另谋生路。
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接受庄迪的帮助虽能实现自己原本的想法,但容易招惹是非,说不好还会引人误会。周英这一点从来就很理智,也看得清楚。她虽想给顾青云一个教训,但伦理纲常还是让她摇了头:“多谢庄大哥好意,此事我还是觉得不大妥当。”
庄迪对此毫不意外,他赞道:“弟妹真是个千古难得的奇女子,顾贤弟能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希望他千万珍惜。当然,此前所言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要想治本,却另有他法,也只有那一个法子。”
早上是自己说要走的,顾青云也没有半点挽留。如今却因无处可去而不请自回,只会让顾家的人更加看轻自己。虽然拒绝了庄迪的建议,周英却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妥协的后果。如今听庄迪说还有一个治本的法子,不由心动,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法子?如何治本?”
庄迪道:“弟妹还有个哥哥吧?听说你们关系很好?”
周英想起自己的哥哥,遂道:“他是周英在这世上流着相同血脉唯一的亲人了。”
庄迪点点头:“你有没有发现,你与顾贤弟所有的矛盾都来源你哥哥?”
说起这事,周英回想起自己此前私自做主借钱给哥哥,招来的羞辱,再度沉默不语。
庄迪接着道:“如果你哥哥有了很好的家业,不但不用向顾贤弟拿钱,还可能帮衬到顾家,你说这矛盾是不是迎刃而解了?”
这是自然,可是自己的哥哥没有那个天赋,更没有那份本钱。这一点周英深知。
庄迪好似周英心中所想都一清二楚,他又接着道:“我心知弟妹在经营上颇有见解,此前也对顾贤弟多有辅助。谁知顾贤弟是想那么守旧,总认为女子不宜抛头露面,白白埋没了弟妹的才能。我想新开一间绣坊,不知弟妹有没有意向加入?”
“你出人力,我出资金,咱们合伙做生意怎么样?当然,顾家本来就有生意,弟妹不帮自家,却帮外人,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管是对弟妹,还是对顾家,甚至对我们庄家都不太好。所以,弟妹可以以你哥哥的名义入股,生意做起来了,你哥哥也能摆脱在顾贤弟心目中不成器的印象,弟妹觉得呢?”
这个条件太有诱惑力了,如此一来,不仅能帮助哥哥发展事业,自己也能经济自主。只是,自己只出人力,就能合伙做生意吗?周英觉得这个条件太过优厚,遂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庄迪笑道:“说来惭愧,其实前些日子在东街绣坊发现他家的刺绣有的手工特别好,一时心动就买了一些,搭配我们家的丝绸运往京城销售。京城的贵妇人、大家闺秀纷纷前来购买,特别火爆,很快就断货了。收到京城掌柜的信息,我又前往东街绣坊,问起绣女之事,谁知绣坊掌柜却丝毫不露口风。没办法,我就只好在门口蹲守,终于蹲到了那位绣娘,发现是弟妹的贴身丫鬟。询问之下,才知那些作品是出自弟妹之手。”
“我早有意与弟妹合作,只是想着弟妹乃顾府少夫人,自是不好帮着外人经营。如今弟妹既然有别的难处,倒不如合作一把。故而冒昧相邀。弟妹与其让别人赚大头,不如将这差价你我平分,你看如何?”
庄迪找自己合作是因为自己的才能,这一番话彻底说动了周英。周英喃喃问道:“那我们现下如何合作?”
庄迪道:“经营之道我懂,但绣工之事我就是完全的门外汉了。这样吧,我在同福客栈开一个房间,作为弟妹筹备绣坊之处。弟妹这几日就在那里筹备一下绣坊的开业事宜。如此一来,也可以晾上顾贤弟几天,等他上门道歉,请你回去,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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