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虽然距离行在不远,隶属临安府管辖,也算是天子脚下,但是按照古代的交通情况,加上南宋缺马,只怕来回要好几天时间。
既然如此,不妨和两位师兄打个招呼,随便讨论一下这个红宝琉璃球,毕竟这两位道长见识非凡。
“酒王之王”大酒楼的雅间之中,陈楠依旧在不停地灌酒,王文卿则只是喝茶。
“红宝琉璃球?贫道未曾听说过此宝。”王文卿沉吟道。
“贫道也没听说过,不过若是真的有这种宝物,只怕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余杭县令虽然是官,可是在临安一带,这还算官吗?”陈楠一边饮酒,一边说道。
他嘴里灌酒,竟然也没耽误他说话。
“说的也是,就算余杭大户人家有此宝物,恐怕来历不凡,若是真有这种奇珍异宝,只怕持有者有神仙手段才能占住。”王文卿沉吟道。
封舟点点头。
其实何止是术法之宝,就算是钱财、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不也是有人奋劲争夺吗?
你杀我,我杀你,操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行使肮脏下流的勾当。
“其实宝物之类的,我随周县尊却看看而已,临安乃是行在,有的是达官显贵,这余杭县令大张旗鼓,想必另有所图。”封舟想到这里,微微笑道。
陈楠和王文卿连连点头。
他俩看透了人生,因此虽然是道教宗派领袖,却不曾占据过任何法宝,不是因为不能,实则是神仙妖魔太多,一旦德不配位,就有可能被别人夺走,到时候就闹笑话了。
真正的法宝,永远是根植于信众心中的信仰,有了他们,金丹派和神宵派才能立足于世上,他俩的雷法才能日渐强大。
再说了,区区一颗治病救人的红宝琉璃球算得了什么法宝?
“师弟,你的法力已经超越我和陈道长,我等已经无可教授之术了,今日饮酒之后,只怕要天各一方了。”王文卿淡淡的道。
“什么?”封舟心中一震,不由得看向王文卿,又看向陈楠。
陈楠也放下酒壶,叹道“王真人说的不错,我等与你有一年之缘,只怕着将来我派有难,封师弟能看在香火情的份上,能够提携一把。”
“可是师弟照顾不周?不如二位师兄将道场搬到行在,我必然给二位各建一所道观,超过太一宫、延详观。”封舟忙道。
他是认真的。
毕竟这一年来,两位道长亦师亦友,十分认真的指点了他在道教典籍的疑惑,也系统的教授了道门法术,尤其是雷法。那是悉心传授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
尽管封舟与这个世界有着淡淡的疏离,但是对他二人的尊敬和感激去,却是发自内心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贫道隐居家乡几十年,只想埋骨桑梓而已。”王文卿叹道。
“人聚人散,总有离合,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师弟不需长求。”陈楠也语气惆怅的说道。
封舟叹道“是师弟迷障了,今日饮酒通宵,为两位师兄送行。”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封舟在家里吃了早饭,周县尊便和李公甫赶了过来。
“封真人想必已经准备好,咱们这就出发如何!”
“客随主便,贫道听从县尊安排。”
周县尊早有准备,门口停了两辆油壁车,拉车的是脚力不错的骡子,周围围了十几条汉子,其中大半都是县令家中仆役,其余几位却是衙役中的好手,有李公甫带队。
倒也人多势众。
大宋亡国,赵构重建南宋,但是重文轻武,对百姓收取重税,所以境内的山贼土匪多如牛毛,动不动就出现劫道的蟊贼,尽管都没能成了气候,却是对地方治安产生十分不利影响。
有些人多势众的,连地方官员都敢劫杀,简直无法无天。这让官员们心惊胆战。
但他们采取的办法可不是派兵围剿,而是自己出行的时候带足护卫好手,这样就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他们不想围剿毛贼,实在是因为那些毛贼其实都是地方宗族势力,提着刀来当劫匪,放下刀就在地头种田,官兵们根本分不清谁是民谁是匪。
封舟坐上了一辆油壁车,而另一辆车则坐着周县令,以及他的如夫人,封舟几乎不用运功,都能听到隔壁车内的打情骂俏之声。
果然是读书人啊,这叫风雅。
一路行来,满眼尽是江南的婉约灵秀之景,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随便找了家路边的茶棚子一坐,李公甫和护卫们招呼茶棚老板上饭上菜,而后也顾不得饭菜是否粗陋,一阵狼吞虎咽就将饭食部扫荡干净。
封舟倒是不必如此,只因为周县尊已经准备好了食盒,派人送到封真人的车上。
那食盒外面十分干净,漆的发亮,食盒一共四层,这食盒底部是铁的,内置炭火,上边一层隔水层,所以放了这么久,盒中食物仍是热的。
这读书人好风雅,加上这里是江南之地,吃菜讲究精致,盒中菜肴每样都不多,大概只够吃上几口的,花样却不少,一碟儿东坡肉。一碟洞庭虾仁,此外还有桂花芋艿、油氽春卷、油炸金砖、灌汤小笼、卤鸭、爆鳝,尽显苏杭美、雅、细、巧的特点。
饶是封舟是修道之人,看了也不禁食欲大增。
他正细细品尝之时,忽然耳朵一动,听到几十丈外的另一家茶棚子里有人正在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余杭县令母亲病重,县中大户人家刑家,借出了一个宝贝,唤做洞内洞红宝琉璃球,一下子治好了他母亲的病呢。”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听说了,听说无论多么严重的病症,只要把那个叫什么动不动……”
“是洞内洞。”
“我知道,那个洞内洞红宝琉璃球放在床头,它就会自动大放光芒,病人就一下子痊愈了。”
“这刑家是不是傻?敢拿出这么贵重的宝贝,不怕有借无还,不知道怀璧其罪吗?”
“年轻人真没见识,这邢家也不是简单家族,人家你亲爱是两浙东路的大家,家中有人在朝中担任高官,家中良田万顷,会怕一个小小的县令?”
“说是这么说,可是这么财一露百,岂不是被各方势力盯上了?他们家势力再大,有这么贵重的法宝,不藏着掖着,还敢拿出来显摆,只怕不妥吧?”
“嘿嘿,你们有所不知吧?这邢家也不打算要这个宝贝了。”
“什么?不打算要了?”
“这么厉害的宝贝,居然不打算要了?”
“那他们打算送给谁?”
“是啊,赵老四,快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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