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祝桃!给我滚出来!”江子鲤持剑喝道。
“唉,子鲤性子如此急躁,也难怪赏剑礼上会输给阿蕴了。”祝桃摇头叹息,“刚刚在穷奇幻境中,若不是你的执剑使为你挡了一下空门,恐怕你们当时得全军覆没在里面。”
江子鲤攥紧了吞月。舒喻一脸震惊:“你怎么知……”
“她设的幻境,她当然知。”宫梦锦扬起了头,“师姐,好久不见。”
“阿梦也好久不见。”祝桃笑道,“你的引梦术很不错,能带着大家这么快就破完所有幻境,师姐很欣慰。”
“多谢师姐夸赞,比不上师姐的幻术精妙,能将我们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宫梦锦冷笑,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道,“师姐,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祝桃挑了下眉,“阿梦可问住我了。我想想,硬要说的话……我就是为了看所有人都像阿梦这样反问我一句‘为什么’,可以吗?”
宫梦锦摇晃了一下身子,呼吸都有些发抖。
“我既然能见到诸位,说明我设下的幻境都已被诸位破除,你们都是好学生,我这个做先生的很为你们高兴。”祝桃说着还鼓了两下掌,“更让我高兴的,是你们这一路都谨遵庭训,精益修炼,精诚合作,比我们那一届可强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被曾经的先生表扬,众人都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
“我尤其要夸奖阿蕴,”祝桃温柔笑着,“不论自己身份修为如何变化,阿蕴都能保持本心,这是很难得的品质。我还记得你当时劝慰我人并非要为他人眼光而活,更不应以修为来论成败——只可惜这道理你懂得,三十年前的天贤庭却无人懂得。”
“我劝慰先生时可从没想到会有今天。”沈蕴轻声道。
祝桃笑了笑,又把视线转向了燕也归:“而燕少卜在那个天贤庭里的表现可就比阿蕴要消极多了,不过中期敢于分析,后期也参与了协律合作,勉强可以打个及格分吧。”
燕也归直视着她,没有回话。
“说起来,我记得在我动身来云丛鬼隙那日,除了阿蕴来找过我之外,燕少卜也来同我论过一次道。”祝桃悠悠道,“你是那日便算到了会有今日之劫,所以这次过来助众人渡劫么?”
“先生错矣,”燕也归道,“我只是不想回玉钊山当狗屁太卜,所以过来找死,可惜没死成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祝桃爆发出一阵大笑,她的笑声回荡在巨大而空旷的鬼隙之内,听起来刺耳诡谲,“好极了,好极了,燕少卜,我果然也没看错你。”
燕也归对祝桃的夸赞不置一词:“先生还记得我们当时论道过?”
“当然记得,”祝桃笑道,“我们当时讨论幻的本质是什么,我说幻的本质是真,而你说是谎。我们当时各执己见,并未论个分明,不过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新想法。”
她一字一顿。
“一个真实到人人都相信的谎言,那才是最完美的幻术。”她道。
沈蕴听见这句话后瞳孔惊缩,猛地攥住了同春剑。
祝桃见到他的动作后不禁莞尔:“不错,看来阿蕴已经猜到最后一重幻境是什么了。我作为先生,可不能继续透题了,不然还考验什么呢?”
青烟逐渐消散,祝桃的身影也随之淡去,只剩她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我只等着,看你们如何破除这个……弥天之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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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青烟散尽,众人依旧沉默不语,过了半晌,还是舒喻先打破了气氛,他讷讷抬了下手:“那个……沈同修,祝桃说你猜到最后一重幻境是什么,是真的吗?”
沈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什么应不应该,我们破完最后一重幻境就可以出去找这妖道算账了!”江子鲤怒道,“快说!”
路弥远皱了皱眉,把视线转向了一旁。
“你确定要听?”沈蕴低低反问一句,才叹息道,“好吧,我的意思是,祝桃并不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所以她的术用的灵源从来不是她自己的灵力,而是鬼气。在六博楼时,施术者是祝桃,而灵源是鬼骰子,所以当弥远祓斩了鬼骰子之后,术就破了;也就是说明,要破祝桃的术,祓斩的目标……是这个鬼隙里那个最大的鬼物才对。”
“所以我才有个想法。”沈蕴咽了一下口水,他看了江子鲤一眼,迟疑着道,“江同修……你的父亲,真的飞升了吗?”
江子鲤的脸色登时变了。
“若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从我们下到鬼隙以来,经历的所有幻境,那些天崩地裂的情景,要祓斩的穷奇,包括那永无止境的天贤庭……其实都是江夙的记忆吧。”沈蕴道。
所以那个江夙明明不承认是那个天贤庭假的,却不受幻术的控制——因为他就是幻境的本身。
“这不可能!”舒喻瞪大了眼睛,惊叫道,“剑圣飞升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啊!”
“谁亲眼见他飞升的?飞升的传言是从哪里出来的?”沈蕴问道,“若是飞升,为什么吞月剑会被他弃留在神州?”
“这……可是……”舒喻惊慌地看向江子鲤,“少主,会不会是祝桃先生盗取了剑圣的记忆胡编了这些幻境?因为这绝不可能的啊!掌教不是都说过了吗,剑圣修为大成,白日飞升,全天下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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