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迪的反应基本是直觉的,因为看见任子墨皱了眉,应该就是为难的意思。
如果是对方真的有什么麻烦是任子墨自己无法独立做到的,他应该会更早就和自己说了?
那拖到现在都还有点迟疑,大概不是什么实际的难事。
但他紧跟着又想起关注高彭时,听到他和星网室成员聊起的话题。
所以可能任子墨真的觉得为难,是因为那确实不是姐姐,而是女朋友?
当时还对女朋友这个词没有任何特别感觉的容迪现在后知后觉的懂了。
他对任子墨有女朋友这事没什么意见,毕竟像古易说的,拓荒也不能一直只有一个人。
现在容易基地的情况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想想任子墨身边再站一个人的画面……
似乎有点让人烦躁了。
这好像就有点更微妙了。
容迪于是笑得更明显了一点:“没什么事就好。”
听着这话语,任子墨的视线与容迪的关怀相遇,眸色略沉,似是失落。
但没等容迪弄明白那点变化是因为什么,就看任子墨摇了摇头:“那不是我的姐姐。”
“嗯?”
“那是我姐姐以前的好朋友。我姐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任子墨坐到了一旁,缓缓开口,“我们都在福利院长大,姐姐和我最亲近,但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都把对方视作唯一的亲人。姐姐比我年纪大,成年之后便离开福利院自己居住。后来是因为突然生病了,而且无药可愈,就很快去世了。星野拓荒其实也是姐姐的夙愿,后来也成了我的唯一目标。”
简单几句描述的话语很平静,但内里的淡淡哀伤却是化在字句语调的缝隙之中。
以联邦现在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的疾病的数量并不多见,其中大多数也应该能靠药物支撑生命的延续,而不至于会突然去世。
除非,是续命的代价完全超出了承受的能力。
初等星上已经没有饥饿,但贫穷还有,罕见的药物也还没做到完全免费。
如果真的遇上这样的小概率事件,那对任何家庭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任子墨并没有在这个细节上展开,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姐姐的大致人生轨迹,便说起了正主:“这个姐姐的朋友是在福利院时和她住在一个房间的,关系也很亲近。只是她比姐姐更早一年成年离开,之后还有没有和姐姐接触,我就不清楚了。最近,她是因为‘星野初光’才知道我来到了星野,辗转才找到我的联系方式,说是受到了姐姐的嘱托,要代替姐姐照顾和关心我,只是之前遗失了我的联络方式,现在才找到。”
“听起来不算坏事?”但任子墨的表情并不是愉快的。
“这个人有些奇怪。最初的寒暄之后没多久,她就开始关心起我们的拓荒进度和计划,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到联邦,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希望以后能和我一起生活。还……”
说到这里,任子墨自己停了下来,看了容迪一眼。
认真听着的容迪诧异扬眉:“发生了什么?”
任子墨转开视线,摇了摇头,像是换了个表达:“没有。她最奇怪的是,还会关心和你有关的事情,几次都问起我,是否了解你过去的经历。她也关心我们整个基地的情况。虽然我问起时,她都说是为了确认我的情况,了解我有没有遇到困难。”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但明显不真诚。”任子墨自己接了句结论,表情开始变得比刚才还要阴郁一些,“我和她并不熟悉,不想和她多聊。但她说,这次找到我,除了是要完成姐姐的遗愿照顾我,还因为她那里有一份姐姐遗留下来的日记本,封面上写着是要给我的。”
“这一点也同样奇怪。得知姐姐生病之后,我便从福利院搬去与她同住,照顾她,一直到她离开。这段时间里,我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如果姐姐真的有什么留给我,为什么不在那段时间里给我?反而要辗转通过她?”
容迪猜测:“你怀疑她动机不纯?”
“我觉得她突然出现没有那么简单。她是怎么拿到我们基地的联络方式的?‘星野初光’并没有对我们每个人都展开介绍,她是怎么判断我就在这里?”
容迪点点头。
如果是这个时间点,有人想打探他们的情况也绝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
只是这个人选确实不常见。
如果她确实是别有动机的话。
“她第一次找我的时候,我就像和你商量了。因为不能确定她的真实目的,我就没办法保证自己完全不会泄露任何可能会对我们基地有害的信息。所以按理,我应该拒绝她的联络才对。但我也有私心。万一她说的那个日记本是真实存在的,我并不想错过。因为姐姐确实以前也提过,自己有在纸质本子上记日记的习惯。小时候,纸本是很难得才能获得的东西,姐姐能拿到手的,一向都很珍视,不会轻易浪费掉。从这一点来说,这像是真的。但又因为她说,不方便打开姐姐的日记本看里面的内容,所以没办法提供更多的证据,就让我一直没办法确定。”
任子墨越说越是显露出困扰和犹豫。紧接着,他看向了容迪,像是在分析自己,也像是澄清:“所以我和她约定保持联络,准备以后再慢慢打探情况。但我没想到,她说的保持联络会是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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