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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斯嗯了声,放下杯子:“弑神之战前,威廉主教就一直在豢养恶妖, 直到现在才被爆出来,柯兰多大人也真是不容易。”
    他语气里有微妙的嘲讽,老道士听出来了,抬起眼:“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兰斯沉默半晌,摇摇头:“只是感觉而已。红衣大主教监管众生已经有万年多,比我们加起来活得都久,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说着,他顿了顿,望过来,其中的目光深而沉,声音压得也只余气息:“……而且,谁敢说上万年前神明最初被污染这件事与他半分都无关?”
    闻言,老道士浑身猛然一震,抬头盯过来:“你的意思是,当初生命树受业障污染,其实并不一定是自己的原因?!”
    他这么说着,耳中竟然响起尖锐的嗡鸣。
    兰斯却不准备再多说,垂下眼,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多问。
    老道士仿佛窥见一点难以置信的秘辛,心神皆惊惧,移开视线,攥着杯子的手上青筋暴起。
    “……前段时间我去了躺妖学院的禁地深林,”兰斯也适当的错开话题,“摆的那两盘子祭品是你送过去的吧?”
    老道士沉默了许久,才缓慢地回过神,松开茶杯,叹口气:“除了我们,谁还多余记得他呢。”
    兰斯看过来:“那可不一定。”
    对上老道士疑问的目光,他抬手,示意性地指了指头顶绿荫遮蔽的天空。
    老道士一愣,顿时想起了那天出现在山下的那道浑身冷戾的身影,脸色有些难看,皱起眉来:“……我确实看见他了。”
    “看见……青行?”兰斯福至心灵,迅速反应过来,恍然皱起眉,“他果然还活着。”
    当初弑神之战时被堕神重伤,兰斯休养了很久才醒过来,灵力也需要仔细将养。
    但他却并不怎么气恨愤怒,反而看破许多身后,平静接受了现状。
    老道士拧起眉,说:“威廉的事应该是和他有——”
    他的话还未说完,山林突然尖利呼啸,枝叶树干竟迫自莫名压力迎面倾倒而来,掀起汹涌的飓风。
    下一瞬,深冷的气息已经逼至身前,冷嚣地层层铺开。
    老道士躲闪不及,被攥着衣领掼逼至角落,震惊地抬起头来,拧眉怒视:“是你?!”
    青行面无表情,眼底的红意狰狞,语气却轻:“……他在哪里。”
    听了这句话,兰斯焦急准备救人的身影忽而一顿,站在桌旁,目光里浮现错愕震惊,没再上前。
    老道士同样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斥骂道:“你还有脸问?!我早就跟你说过他已经死了,你根本救不……”
    脱口而出的下一秒,他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猛地一顿,蓦地抬起眼来。
    老道士盯紧对面这人暴戾的表情,顿时明白了所有,恍然间仰头大笑:“你早就试过了!你早就试过了吧!”
    他语气中带着痛快的怒火:“怎么样,是不是死得特别彻底?根本捕捉不到半分灵魂?”
    青行一言不发,眼底的血红色浓郁得几乎能够流淌下来,他无声、狠狠地攥紧了面前这人的脖子。
    老道士脸色憋得通红,却懒得挣扎。
    他喘/息艰难,语气却带着愤愤:“当初决赛场上,是你见死不救……眼看着他爆破极限灵力枯竭……后来弑神之战,也是你逼他被世人厌憎,害他违背神性……”
    他口中所说的,一字字一句句都直直扎在青行心上,血肉模糊。
    “你现在……倒是有脸来找我要人?”
    能供予呼吸的空隙越来越小,老道士盯着他,脸上泛起青白斑点,眼中的嘲讽却毫不退缩。
    青行盯着他,许久,目光幽黑,重复性地问道:“人在哪里。”
    老道士嗬嗬笑了起来:“墓地里呢,去挖吧。”
    刹那间,怒火猛然在青行眼中灼烧,他阴森地道:“……别以为,本座真的不敢杀了你。”
    老道士毫不在意,冷笑着无谓闭上了眼。
    “你敢杀了他,就永远都见不到裴初。”身后的兰斯突然开口道。
    听到那两个字,青行浑身一震,手指同样下意识一松。
    冰冷潮湿的空气猛然涌入鼻口,老道士被呛得猛烈地咳嗽起来,面色通红。
    兰斯这才匆匆走上前来,为难地看一眼地上的老朋友,叹口气,将裴初死之前和林启山所承诺的“愿人间恢复如初”的事情说了出来。
    顿了顿,又说:“圣书记载,对于有缘之人,九尾猫一定会努力应愿。”
    青行死死地盯着他:“……如果没有呢?”
    兰斯看向他,曾经熟悉的“上校”气息已经从他身上完全消失,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位冷戾无情的堕神。
    他沉默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们也只是在等着而已。”
    老道士瘫倒在墙壁边,恨恨道:“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兰斯没有理会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青行:“如果你真的杀死林老,裴初复活后,一定不会原谅你。”
    青行盯他片刻,目光暗沉地在苟延残喘的老道士身上停留片刻,才移开视线,冷冷道:“裴初的房间在哪里?”
    兰斯一愣,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指了指西南一角。
    视线转过去,青行却没有动,向来决绝的背影竟然罕见地显露出一丝踌躇,许久,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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