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敢拦路,就把你们封进罐里沉塘。”他说着,夹在双指间的符箓慢慢燃烧殆尽,被恶念迷了心窍的两只鬼终于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朝他点头,小的那个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杆小红旗,用实际行动向林宿表示自己今后一定好好改造,争取从拦路鬼变为道路交通安全标兵。
林宿在司机高山仰止的目光中坐回了后座,他带上车门,冷冷道:“继续开。”
车子重新启动,这次司机再不敢和他们搭话了,对于敢和林宿这等高人表白的苏黎,他也不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和高人公事的,就算现在还不是,未来肯定也是高人!
这个美妙的误会一直到了他们下车的时候还没有解开,司机打死也不愿收他们的车费,等帮忙把行李拿下来后就飞快地跑回驾驶座,一脚油门溜走了。
林宿看着故意避开自己实现、开始研究机场指示牌上阿拉伯语的少年,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登机吧。”
苏黎后悔死了。
告白这种事情,就像是一场赌博,赌赢了,告别单身,甜甜蜜蜜,皆大欢喜;赌输了,一败涂地,黯然神伤,甚至还会追悔莫及。别说什么还能做朋友,用句网上的矫情小清新文学来讲,变了质的感情,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现在和林宿的关系,就处在这样的一个尴尬期内。
回去不久后,苏黎就主动要求搬出林宿的办公室,把东西都搬到了那个离职的临时工工位上。
虽然是自己的要求没错,可他也没想到在递交申请的时候,林宿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男人的反应着实让他受挫了好几天,直到快要到周末的时候,苏黎才发现这段时间内林宿基本都没有回家,生活办公都在超管局内搞定。
问题是,员工宿舍也没有他的房间。
苏黎忍不住偷偷向张寰三打探了一番:“除了家以外,林局平时还住哪儿啊?”
“嗯,你不知道吗?”张寰三惊讶道,“你在林局办公室呆了这么久,都没注意到他办公室和卧室是连着的吗?”
苏黎:“……我还真不知道,我还以为那是个扫把间呢。”
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当初自己刚来超管局,在档案室被林宿抓包的时候,好像也是根本没听见开门的声音,这是不是说明,这间和办公室联通的卧室,其实也和档案室联通?
算了,他面无表情地想,就算它通到罗马,也不管自己的事。
张寰三奇怪地看着刚才还挺有精神的小家伙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像是颗被人浇多了水快要淹死的仙人掌一样,虽然浑身是刺,但还是软趴趴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苏黎就连晚上也不爱在超管局内闲逛了,白天更是一整天都呆在工位上,最多偶尔去趟茶水间或者厕所,午休时间也是故意挑个人少的时间再去食堂。
如此几天下来,就连神经最大条的老魏也发觉不对了,好不容易在茶水间逮到苏黎一次,他那大嗓门就立马响彻了整条走廊:“我说小苏啊,这几天怎么都没见着你呢?最近工作这么忙吗?”
“是啊,”苏黎捧着水杯,勉强笑了笑,“有很多积压的文件和报告要处理。”
“那也不能连饭都不按时吃啊,走走走,我带你去和林局说道说道!”老魏一把揽过他的肩,十分热情地要帮他积极争取打工人的权力,苏黎瞬间大惊失色,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去不去!”
“为啥?”老魏疑惑道,“难道你喜欢加班?”
“我喜欢加班!可喜欢了!”苏黎义正言辞道,“加班使我快乐!”
“……”老魏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孩子傻了吧。”
林宿刚踏进茶水间,就听见里面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他一时有些恍惚,喉头轻轻上下滚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内,苏黎坐的那张小桌子被他当成了摆放文件的地方,保洁阿姨曾几次询问他要不要收起来或者搬到墙角,林宿最终都没有答应。他知道苏黎在躲着自己,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回到超管局之后,尽管他们偶尔也会在走廊上相遇,但就像是心照不宣一样,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林宿不知道苏黎是怎么想的,但他一直忘不了在车上少年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两簇明亮的火焰,仿佛稍不注意,就会将自己也焚烧殆尽。
林宿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右手边摆着堆成一叠的待批文件,他逼着自己继续专注于工作,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几个小时。
男人拿起放在旁边的空杯子抿了一口,头也不抬地下意识道:“帮我倒一下水……”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苏黎已经不在这里了。
林宿疲惫地捏了捏紧皱的眉心,放下杯子,出神地望着前方空荡荡的座位。
要是换了往常,这个时候,苏黎都会主动冲过来自告奋勇地帮他倒咖啡,他甚至还有打算用自己的工资买一个手磨咖啡机放在茶水间,就因为自己喜欢。
“自作孽不可活。”黑影轻哼一声,最近都看不到那小东西,生活实在无趣,他和林宿抬杠的次数都少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磨磨唧唧的,真没意思。要换做是我,管他死后洪水滔天,先把人吃到手再说,狐妖可个个都是极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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