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小狐狸乖乖地应了一声,一直让领导背着自己走确实不太好。
他也没想太多,直接从林宿身上跳了下去,四只爪子在落地的一瞬间发出“噗”的一声闷响,溅起雪花一片,顿时让小家伙红了脸,并且再次坚定了要减肥的决心。
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接近山顶,奇怪的是,积雪却反而较下面少了许多,气温也有所回升,像是一下子从冬天过渡到了春天,甚至夏天。
望着四周的溪水潺潺,绿意盎然,小狐狸满肚子的疑惑愈来愈重。
“好奇怪啊,”他说,“感觉山顶这边和山下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而且,这边景色给我的印象,怎么有点儿像是……”花果山呢?
他有些欲言又止,但旁边的林宿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在这种能让正常人发疯的剧烈疼痛下,光是保持清醒的意识、按照固定的频率迈动脚步,就已经花掉了他全部的意志力。
“……林局,你说对不对?”
脚边的小狐狸仰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林宿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但本应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对于此时的他来讲,却麻木到近乎于无。
“啊,”他勉强应了一声,尽管连问题都没听全,但男人还是努力凝聚起涣散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小狐狸,“你说的没错……”
话音未落。
猝不及防之下,一道黑影突然从他的视野中飞快掠过,身旁的小狐狸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那只荡着藤蔓俯冲过来的猴子一把捞走了。
林宿瞳孔一缩,下意识出手,那猴子惊恐地叫喊一声,像是被一记重锤从背后击中,如破布娃娃一般扑通一声掉进了远处的水潭,却在最后关头将手里的小狐狸抛给了守在远处的同伴。
“林局,我……”
小狐狸被它的同伴用四马攒蹄的姿势抓在手里,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但因为距离太远和身体的原因,林宿已经听不太清了。
眼睁睁看着苏黎在自己面前被带走,男人的身体一晃,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面上。
他低低地垂着头,双眸布满血丝,喉咙中的喘/息声逐渐粗重。
片刻之后,他闭上双眼,用舌头顶着上颚,后槽牙死死地咬合在一起,努力保持住自己最后一丝清醒的理智。
隐忍多时后,林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痛苦难耐的神情,额头青筋毕现。
既因为疼痛,也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终究慢了一拍。
林宿急促地喘着气,闭上双眼,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在背包的侧面四处摸索。
他想,之前苏黎问他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警醒的,这山上的猴子都已经成精了——
它们比谁都明白,对他来说,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针管。
下一秒,针头被暴力插/入血管,随着里面液体的缓缓推入,林宿的表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不,不能说是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某种预兆。
男人睁开双眼,眉宇间萦绕着阴郁的暴怒之意,冷冽的眼神如同漠北亘古不化的寒冰。
他缓缓直起身子。
只一刹那。
疾风以他脚下为圆心,瞬间放射/出去。
无形的威压在短短几息内笼罩住了整座雪山,甚至还有继续向外蔓延的趋势。
弈城城郊。
正向众人发号施令的张寰三猛地停下了话头。
他呼吸一窒,敏感地朝某个方向望去,心脏不由自主地飞快跳动起来。
“张哥,怎么了?”
“加快速度!”张寰三立刻回过神来,冲面前仍一脸茫然的下属们吼道,“否则大家都得死!”
金果山。
臣服强者的本能在疯狂叫嚣着,无论隐藏在多么隐蔽的角落里,都无法逃脱这种生死被人掌控在手中的强烈无力感。猴群接二连三、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面上,从喉咙中发出哀哀的鸣叫,浑身瑟瑟发抖。
弈城城中心,一座隐蔽的地下室内。
孙老板猛地睁开双眼,男人吐出一口血,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这种力量……不愧是传说中的当世最强啊。”
他劫后余生地睁开双眼,苦笑着感叹一声,却在看到烛光投在墙上的黑影时,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那是他自己的影子。
但此刻,却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在墙上缓缓流动、变形,最终,化为了一副母亲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的画面。
明明是十分温馨的一幕,却让孙老板瞬间露出了极度恐惧的表情,瞳孔剧烈颤抖。
——因为,那襁褓中的孩子,分明是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物!
在看到那婴儿最终将母体吞噬殆尽后,孙老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着脑袋,两眼赤红,面孔扭曲,在体内妖力的震荡下,终于变回了原型。
……竟是一只丑陋又毫不起眼的猕猴。
他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仿佛是在故意嘲弄他这个冒牌货似的,墙上的黑影又开始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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