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亚伦倒不是诧异,而是很好奇,因为米哈伊尔很少管这种闲事。稀奇的是,米哈伊尔又犹豫了一会儿,竟说:“我也是猜测。”
“好米沙,”亚伦大笑起来,“你竟然学会了猜测!好吧,给我说说,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米哈伊尔摇摇头,说:“我见过戴安娜水晶矿里开采出的第一块占星级紫水晶。它被打磨装饰成了一枚灵摆,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觉得那种淡紫色的光辉简直和伊莎贝拉的眼睛一模一样。但是她从来没有佩戴过水晶饰品。”
“哎呀,哎呀!”亚伦怪叫起来,听着却很欢乐,“咱们成了祖先的爱情的牺牲品啦!”
“别笑啦,亚伦。”米哈伊尔低下头去,踢了踢挂在推车外面的腿,“我会难过的。”
于是亚伦就不笑了,从背后抱着他的脑袋,低声说道:“那份残卷到了我手里,我看完后把它给了坎迪·凯恩,毕竟她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其中的内容我还记得。你一定想不到!在巫师的历史中,阿梅希斯特和戴安娜是一对恋人。该隐爱上了阿梅希斯特,可她只当他是伤害密特拉的刀枪。”
米哈伊尔眨了眨眼睛:“安娜告诉过我……该隐的背叛是一切的开端。原本……我想你是知道的,我们真正的父神的现状。祂原本是能够磨灭诸神的意志的,可该隐的背叛重创了祂,让邪神们残留的意志趁虚而入。”
“是的,这也是巫师们的信仰的一部分,你知道的,‘死而复生’。”亚伦说,“许多诺伦巫师认为戴安娜没有死,她的假死是为了篡夺密特拉的神格和力量。在她归来之日,她和阿梅希斯特会再次从森林中走出,为世界带来永恒的安眠。”
米哈伊尔想了想:“那我也许知道马力诺来这里干什么了。”
“嗯?”
米哈伊尔笑着说:“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亚伦,不用这么担心。我不会生你的气的,不要担心。”
亚伦抄起从营地里顺来的铲子顺手转了转,叹息道:
“想不到为什么我竟然可以拥有你,米沙——不要用法力,留着防御那些觊觎你身体的家伙,当然,不包括我。听我的声音吧,还有真实的世界。第一个要上来了,给他一脚!”
米哈伊尔一脚将一道从洞穴深处呼啸而来的黑影踹进岩壁之中,亚伦用一个击剑的动作绞断了第二人的脖子。这些吸血鬼属于米哈伊尔在联邦遇到的那种残次品,本能盖过了自我意识,砍断脖子也不会溅出血。
亚伦利落地两下解决两只:“你看,米沙,至少福克斯知道马力诺带来了什么,营地里居然有秘银头的铲子。要是他们没带圣殿骑士,唔……我看也没带,估计准备用上边的矿工喂他们吧,苦刑犯,哈哈,大家都是苦刑犯!”
他笑得有点癫狂,米哈伊尔一边听着,一边躺在他怀里,以一个非常不好发力的姿势踢烂一只只吸血鬼的脑袋。一共就七只,全都被米哈伊尔的血吸引过来安息于此了,再多的马力诺也控制不住。
少年再次抬起头,闷闷地说:“我得换双新鞋了,亚伦。”
“早就给你订好了,夏天就要来啦!”亚伦顺手将铲子插进山壁,开始往后拉小推车,颇为自得地扶了扶眼镜,“虽然没有可呼吸的空气,不过这里真的太臭了。米沙,给他们唱首安魂曲吧。”
米哈伊尔引吭高歌,纯净神圣的《愤怒之日》在狭窄幽深的矿道里回荡,回音竟像圣堂的乐队一般为他和声。亚伦跟着他小声哼哼,意识到他是刻意追求这个效果就不唱了,专心地享受起米哈伊尔尽力做到的最好来。
两人灰头土脸地回到中尉房中,整理好衣服后从房门走出去,亲切地以“瞻礼日节期义务巡诊”的名义探望诊治了几个卧病的矿工和罪犯,等中尉醒来又一起享用了一顿不怎么能入口的午餐——虽然贝克中尉吃得津津有味——,才优哉游哉地骑上福克斯的马离开林地。
他们准备回诊所拿些换洗衣服,晚上继续在夏普子爵小姐府邸过夜,以免乔伊斯病情反复,或者那四个女人遭遇不测。
半路上,亚伦下了马,牵着米哈伊尔在参天的古老树林中漫步。
他低低地哼着《愤怒之日》,却没有说什么。半晌,米哈伊尔停下脚步,轻轻地说:
“你想现在告诉我吗,亚伦?我会听着的。我就在这里,不要担心。”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这些,米沙。你看,我们都在这里,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亚伦停下来,微微握紧他的手,诚恳地说,“可有些事似乎总在发生,很难忘记。我也想要保护你,米沙。”
“嗯,我知道……虽然很对不起,但是我很高兴。”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呀?”亚伦轻轻笑了起来。
米哈伊尔说:“其他人隐瞒我,是隐瞒他们干的坏事,想要利用我。可你想隐瞒自己的痛苦,因为你知道我爱你,怕我难过。你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可我却在这事上感到高兴,我……”
“好啦,米沙,我不是你的忏悔神父,你只要快乐,我就足够幸福!”亚伦笑着捏了捏他的掌心,牵着他继续往小诊所走去,“——那么,我要告诉你关于我和这些矿工的事。”
“嗯。”
“在那之前,我们又得重谈‘圣徒’这个尴尬的话题。现在,米沙,你应当已经知道,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这两者很多时候时候也很难公正地区分。”亚伦迈开腿,轻快地跃过一块小石头,“打个比方,你要知道,你对你的弟兄姐妹们的爱并没有错。伊莎贝拉是坏人,米迦是好人,但是站在中间的呢?比如伊桑。你对他的印象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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