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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马修的头颅和滚烫的鲜血一同往空中飞去。在落地之前,那双有着强烈洪灾平原人种特征的黄眼睛里,高窗外的红月一闪而过。
    那轮圆月实在是太亮了,以至于映在他眼中时,看起来竟像是白色的。
    “血之黎明”剑尖垂地,仿佛没有尽头的廊桥中,米迦迈步疾行,长剑在嵌着天使降临和圣徒传道图案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持续的刺耳声响。清澈的月光穿过一个个拱券倾泻一地,他瘦长的身影和翻飞的斗篷在“哀歌”的黄金纹饰和历代圣徒画像上投下静默而跳跃的阴影。
    大剑所及之处,猩红火焰窜天而起。米迦踏入万镜长廊的一刻,身后的两段廊桥同时从中间裂开、往两侧垮塌,无声地坠入漆黑的寒冰石涧。
    警报的号角唤醒了整座修道院,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同时响起。山下的烈阳大教堂旋即敲钟回应,所有灯与烛瞬间亮起,深夜的烈阳城中央仿佛陡然升起一轮太阳。
    圣徒们冲出了各自的卧房、办公室和忏悔室,一个个白衣身影像死神在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雄浑声响。“红月祭司”伊莎贝拉迅速出声安抚居民,吩咐其他人两两结对去调查情况、搜查敌军;“战争主宰”希尔声如洪钟,唤醒了所有驻扎在烈阳城内外的士兵:
    “圣殿骑士于一刻钟内在大教堂集合!圣城军封锁凯旋门,鲁比军封锁迦南门,第二军封锁磐石门、新月军封锁冥河门、十字军封锁红海门、铜蛇军封锁戒律门、万胜军封锁德行门!
    “奉万神之神、万军之主太阳神密特拉之名,烈阳城,全城戒严!”
    米哈伊尔·库帕拉站在卧房的窗边,一直注视着圣堂,一边对着漆黑的窗玻璃剪头发。他把那头长到肩上的金发剪短了,看起来还像十六岁那样快乐。
    他看见圣堂前的廊桥短促地燃烧碎裂,然后听到了希尔的声音。他挑了挑眉毛,放下剪刀,打了个哈欠,拉上幔子去睡觉了。
    .
    圣母升天日的次日,百花大教堂里里外外装饰一新,为一对新人举行了异常盛大的婚礼。
    伊里斯产的花边暗纹红毯一直从礼堂铺到了新娘家门口,沿路绣球花、玫瑰花、百合花甚至郁金香漫天飞洒,叫每一位来宾和过客,尤其是受到特别邀请、以新娘教父身份出席的亚伦·扬·爱德华兹医生,心旷神怡。
    百花大教堂的瓦伦丁主祭站在圣坛前,亲自为巴蒂斯塔·德·佩兰先生和玛格丽特·罗萨·托马斯小姐这对幸福的新人主持婚礼。在交换戒指前,新人们对着太阳十字架发誓,流着幸福的热泪挨个感谢自己的父母亲人,尤其是三个月前及时发现新娘的肺痨并英勇出手救人一命的爱德华兹医生。
    这对新人能走到今天也殊为不易。佩兰是一个老牌贵族家族,在莱茵还隶属于伊里斯王国时就是雅兰堡的领主,这几十年受到工业化浪潮冲击,地位和经济实力都有所下滑,却仍牢牢占据喷泉区的半壁江山——喷泉区就是雅兰堡九成九的财富所在;但到了德·佩兰少爷这一代,情况又差了许多,因为他的父亲早早过世,全靠母亲一人对付那些无耻难缠的亲戚。托马斯小姐是马丁夫人的妹妹,姐妹两个在少女时代就失去了双亲,却和千千万万的中产阶级一样通过努力和智慧保住了家族产业甚至更进一步;在姐姐嫁给马丁先生之后,两人也没有疏远,甚至仍然住在一起。
    去年,伊里斯游学归来的德·佩兰少爷在百花教堂前的圣母赐福广场上对正在喂鸽子的托马斯小姐一见钟情。佩兰和托马斯是两个有着云泥之别的姓氏,两人为此痛苦万分。但非常幸运的是,德·佩兰少爷有一位开明的母亲,四个月前,她邀请了托马斯小姐出席了家族宴会,甚至请到了雅兰堡修道院的莫里斯神父撮合这对新人。也许是太激动了,托马斯小姐受了凉,重病一场,幸好有神医妙手回春。德·佩兰少爷难过得瘦了十斤,等她痊愈、还没到能受风的程度,就兴冲冲地带着几个牧师上门求婚了……
    德·佩兰少爷流着眼泪感谢着自己开明的母亲,没有看到他那一袭黑衣、妆容肃穆的母亲正转过头去狠厉地盯着爱德华兹医生,咬肌紧绷,显然已经咬牙切齿了。
    老夫人其实也才四十出头,保养得当,正是美貌成熟的年纪,今日扎了个又高又紧的发髻,将脸皮拉得几乎没有一丝皱纹;束腰系得比索菲还紧,浑身华贵而不庸俗的珠光宝气,要不是那一身黑衣黑纱,简直要把新娘子压下去。
    作者有话说:
    圣母升天日此处以天主教的八月十五日为参考,前文的圣约翰节、八月节都是这一天,库帕拉节原本是七月七号但被改成了815.以及佩兰的前缀德,虽说是表尊称,但文学作品外译中的时候很多会在XX先生前省略德有些又会留下,作者不太清楚具体规矩,就随便加点(假装伊里斯语就这样好了,捂脸
    第87章 22九个昼夜(3)
    亚伦穿着一身黑色剑领双排扣正装,心情颇佳地捧着绣球花坐在德·佩兰夫人身边,目不斜视地看着新人交换戒指;他的另一侧坐着瑟吉欧和索菲·马丁。
    德·佩兰夫人以只有医生才听得到的音量说:
    “莫里斯神父……”
    医生微微侧过脸去,同样小声地蠕动大理石般冷酷僵硬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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