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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羽还在仰头端详远处崖璧,只听前方突然有人叫道:“师尊。”
    那声音听起来略有干涩,像是已经许久没说过话的样子。
    薛羽下意识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男子从峡谷方向快步朝他们走来。
    来人面相看起来比岑殊要大一些,五官端正,嘴角紧抿,有种说不出的沉稳味道。
    他打扮得不像个道士也不像个公子,反而像个侠客,黑发抓成一把高高束于脑后,穿着一身玄衣,衬着高大身材愈发迫人。
    可这人穿得板正又不苟言笑,肩膀上却坐着一只玉雕的小人。
    小玉人只有巴掌大,五官雕得十分精细逼真,长得隐隐还与来人有些相像,身上竟还像真人一样,规整套着一身月白色的小衣服。
    一身黑衣、冷面话少、肩坐玉人,来人确实是岑殊的大徒弟——封恕。
    “师弟。”封恕走到近前,向颜方毓颔首示意后,目光又落在薛羽身上。
    与一向是个笑模样的颜方毓相比,封恕是个十足的冷面,但他的冷跟岑殊还不是一种。
    岑殊的冷是高居九天不食人间烟火,而封恕冷则是冷血无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
    封恕抿着嘴唇定定看了薛羽两三秒,盯得后者都有点发毛,这才开口:“小、师弟。”
    薛羽:?
    这个微妙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他身高腿长,一步便跨到薛羽面前,冷不丁单膝折起蹲了下来。
    封恕这样挺背蹲着,与还是个少年身型的薛羽几乎是平视。
    薛羽还没见过一见面就要单膝跪地的,登时被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连雪豹都在岑殊怀里踢了下后腿。
    只见封恕抬起一只手,手背要碰不碰地触了触他的遮眼黑布,拧眉问道:“眼睛,怎么?”
    薛羽微微愣了愣,封恕还是第一个一见面就关心他眼睛的人,连跟他关系那么好的小结巴,也是跟着其他天衍宗弟子们一起问的。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颜方毓在他身后叹了一声:“果然老毛病又犯了。”
    说着,薛羽眼前一白,黑纱又滑下了鼻梁,露出他一双蓝瓦瓦的竖瞳。
    “眼睛无碍,只是咱们师尊新收的小师弟,乃是个兽修。”颜方毓冲封恕扬了扬下巴。
    封恕拧起的眉头倏地一松,道:“无事,便好。”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只油纸包,展开递给薛羽:“吃吧。”
    纸包一打开便散出一股微甜的清香,薛羽低头一看,只见里面躺着十几粒雪白的糖莲子,各个都块头很足,糖霜饱满。
    薛羽颇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师兄。”
    封恕重新起身,与岑殊寒暄几句后便领众人进峡谷,临走时还垂手摸了下他的头。
    薛羽捧着一包糖莲子正有点发怔,后脑勺便被颜方毓拍了一下:“还傻呢,走了。”
    封恕并不是一个人出峡谷的,旁边还跟着两三剑宗弟子。
    与外人交谈时封恕并不开口,竟是他身上的小玉人在说话,那声音含着稚气,听起来像个孩童。
    原著中关于封恕的笔墨着实不多,薛羽只知道他十分喜欢小孩子,甚至在各地成立类似孤儿院的组织,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乞儿。
    当年男主角李修然为了抢夺封恕手上的灵草,便是用秘法化成稚童骗取了封恕的信任。
    而关于封恕极其有限的描写中,他自己从未开口说过话,薛羽本以为他是个哑巴,今天来看并不是这样。
    薛羽回忆一圈,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大师兄还是知之甚少。他看了看怀中的糖莲子,忍不住又蹭到颜方毓身边吞吞吐吐发问。
    颜方毓倒也没瞒他,说了一些薛羽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与机缘巧合拜入天衍宗的颜方毓不同,封恕拜入天衍宗便是要学习卜卦、寻人,寻的就是他走失的幼弟。
    幼弟七八岁走失,那时封恕也才十一二岁,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弟弟,这一悔便悔了一辈子。因此每当遇到孩童,封恕便忍不住帮上一帮。
    而他肩头坐着的小人正是以幼弟形象雕刻而成。
    封恕不善言辞,便以秘法使小玉人开口代替他说话。
    薛羽听罢不禁有些唏嘘。
    封恕拜入了主修卜卦的天衍宗,成了辈分最高的岑殊的大徒弟,原著中却丝毫没有这个“幼弟”的影子,那八成结果是不太理想的。
    一行人走入峡谷,明显感到天色猛然昏暗。
    人对于黑暗的恐惧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薛羽眼前罩着黑纱,此时更是两眼一抹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人身上靠了靠。
    忽然,眼角余光中出现一点渺茫亮色,浮在半空中向他贴近。
    “峡谷,岩壁遮挡,少光。”黑暗中,封恕的声音低低在薛羽身边响起,那点光亮是他手上举着的一颗夜明珠,在黑暗中像轮孤零零的月亮。
    封恕抬起薛羽的手,把月光放在他掌心,安慰道:“莫怕。”
    这样被人当成小孩哄着,芯子是个成年人的薛羽略觉得有些臊。
    好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脸,他握了握手中的夜明珠,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谢师兄。”
    又往里行了百来米,前方才慢慢亮起来,原来是左右崖壁上由稀疏到稠密,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在昏暗崖底中照出星星点点的微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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