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难眠,一会儿惴惴不安,反思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一会儿又怨气满腹,不知道她好端端的搞什么鬼,有话不肯直说,偏要这样忽冷忽热。
明明不知道也没什么,偏生心里头又焦急得紧。拼尽全力才让自己忽视,不出片刻思绪又回到原点,听不到朋友的议论,闻不到蛋饼的香气,记不得早上要收的作业。
原来,如果喜欢一个人,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能牵动心神。
庄家明第三次走出教室(第一次假装去厕所,第二次假装检查走廊有没有打扫干净),正考虑要不要找机会去趟办公室,假借jiāo作业的名头瞄一眼二班,芝芝就从楼梯那里走上来了。
他想也不想就走过去,撞见了她轻快的笑容:“早啊。”
“早。”他顿住脚步,想找个别的什么话遮掩下,可着急的心思拦也拦不住,直接就把真心话说出了口,“你昨天走得这么早,是有事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语调不自知地微微拔高,听着十分突兀。芝芝疑惑地看着他,发现他看起来意外得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很在意她的答案。
可是……“我把钥匙给别人了,不用锁门,就先走了。”她迷惑地说,“我不是和你打招呼了吗?你还看着我笑了下。”
庄家明愣住了。
她又说:“现在天热了,回去太晚不好洗漱,轮流比较方便。你们班也可以考虑啊,不然太惨了。”
“是这样啊。”他以肉眼可见的姿态放松下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
芝芝纳闷:“能有什么事?”
“没什么。”庄家明彻底放了心,转头就走,“没事了,要早读了。”
芝芝刚想张口问他不是想去办公室,电光石火间,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他不会专门是来等她问这个问题的吧?
猜测在看到手机短信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晚上23:12分。
大半夜的不睡觉,专门问她这个……是不是……太在意了一点?心血来潮忽然想问一下,那也不用特地发个短信吧?更不用今天在这里等着她问吧?
可再怎么想,她昨天干的事也没严重到要他这么迫不及待来问吧?
为什么呢?
芝芝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直接把自己吓蒙了。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的。
一定是想多了,对,一定是!
而与她拼命自我否认不同,庄家明回到教室的时候,其实有一丢丢后悔,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好像很不稳重藏不住事。
可上了两堂课冷静了下脑子,又改了想法: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有没有可能猜到呢?
他紧张又期待。
然而,等了一个礼拜,会考都过了,芝芝也没多问他一句。
庄家明很想知道,关知之同学的神经到底有多粗?
*
会考结束,程婉意的离开就提上了行程。
周五,她在最后两趟自习课上收拾东西,所有的课本、卷子和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全部收拾干净。
这周回家后,下一周,她就不会再来学校了。
她收拾的动作很轻,但落在同学们心里,却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叫他们觉得胸膛里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夏天的风带来离别的味道。
芝芝转着笔,走神了。她默默地看着程婉意渐渐收拾干净,高三毕业的记忆又重现心头。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很多人高三一别,再也未见。程婉意不日就将远赴他国,未来会回国吗?回国了又还能再见吗?可能不能了。
这或许是关知之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朋友。
她惆怅地叹息。
下课铃转眼就来了。程婉意收拾好了书包,林老师走进教室,和她说:“你妈妈已经来了。”
“谢谢老师。”程婉意看着自己空dàngdàng的课桌,慢慢说,“我走了。”
林老师目光微微湿润,笑着说:“去吧,到了国外也不要放松学习,考个好大学。”
程婉意点了点头,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