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允浅笑:“看来留意着还是没错。”
焦时令道:“当初他新入军时虽不算出挑,但时日越长,在训练后还是能看到成效的。我日日留意着这些新兵,这个叫唐阑,算是其中进益较大的一个了。”
此时天色愈暗,下面围观的士兵几乎都轮了一遍,这时也不再上台了。
贾允起身,放声言道:“这次比试举行在此,一方面是令大家注意在军中时刻要勤修武艺,令一方面也在你们中间找一些优秀者,你们可以引之为榜样,日后有训练上的疑问也可相互交流切磋。我们虽重视武力高下,诸位弟兄也切莫因此伤了和气,不要因此犯了武忌。在面对蛮敌时大家也要拿出更加谨慎的态度,切忌心浮气躁……今日天色已晚,诸位也劳累许久,那便先到这里,大家有刚刚比武受伤的及时去后军处理一下,先散了罢。”
众兵四散,贾允向一旁的林平问道:“都记下了吗?”
林平点头,将纸张递给贾允,道:“前十名的人名都录在这儿了,有几个是先前京畿辅军过来的,和上一次举试的排名倒是不同。”
贾允扫了眼名录,朝他道:“将士们训练日久,有所进益差距也是情理之中的,以后可以好好留意这几个人了。”
“提督可着力安排。”
他转头看向手中麻纸,除了下方划去的几个刷下士兵的名字,第一个名字工整写在笺首:
唐阑。
第32章 第三二回
第三二回 -山下对峙二人争端,梦中惊魇两心牵绊
当付尘照这些时日的惯例把舀好的水搁在男人手边时,他还是忍不住朝他面容看了一眼。那人整日端坐于原处,除了个别时候闭目养神,也不见躺下睡眠。每当他有事相商行步靠近时,男人陡生的警戒心分毫不见消。
但其眼底的淡淡青色可骗不过人,付尘真不知他到底是真正的成竹在胸,还是压根就预备了却生念、维持这最后的尊严。
他拐到石后一片松软的泥地里,这两天他日日拿干枝掘土,总算是挖开了一片简易的坟坑。付尘将随坠而下的几个赤甲兵士的尸首推置进其中,又铺了泥土于其上。只那气味一时半刻还是遮掩不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所发生为何事。
一番忙活后,青年便躺在一旁石上歇息,口中还嚼着刚刚摘来的山果。
这里的日子不可避免地让他想起在无名山度日的时光,如果忽视他这一身大大小小、跋前疐后的伤,如果忽略他旁边这个冷冷淡淡、似无实有的人。
付尘歪头,看着男人闭目的模样。
自从那日捅破了些心思后,他们仍旧维持着日常三言两语间的对话和行为。宗政羲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他猎来的些野物和食水,但他们互相看不透,又互相保持避守,也算得上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付尘觉得,他看不透这个人,他没有把握走出这座山。待他伤好了,他亦没有那个勇气独自走出去。
若是换个人在此,他大可以解决了事,不用费那好些功夫。偏偏这人是个得罪不起的,也只得这样牵扯拉锯着。
宗政羲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并不回避,问道:“何事?”
付尘想了想,挑了个应当不算难的问题说出来:“那日殿下为什么独自出现在山谷的混战中?”
宗政羲沉默。
付尘心中疑惑,自认这不算是个敏感的问题。他又换了问题:“那殿下现在可有出山之法?”
这次男人回答了:“你不是有对策了吗?”
付尘挑眉,真要让他伤好带他出去?
他又问:“如果标下想独自出去呢?”
宗政羲表情没什么变化,道:“随你。”
付尘起身,也坐在地上,忙道:“标下的意思是……标下若是有机会率先出去,便先回军叫救兵过来寻殿下……殿下会相信我吗?”
宗政羲扭脸过来,冷静道:“输了便是输了,一开始就要想到代价,就要去承担代价。”
青年一怔,他原本只是试探地开个玩笑,想看看男人究竟自信于何处,却没想他竟是真的如此认真地,认真地接受现状。
当然,也有可能是男人故意蒙骗他的说辞。
但直觉上付尘不相信这个可能性,他压下心头的怪异,闷声道:“殿下……不像是会轻言认输之人。”
宗政羲答道:“我不会轻言认输,是因为我很少输。”
阳光映射之下,宗政羲眼前的空气都浮动着烟尘,好似隔了层薄雾一般。
付尘下意识地问:“殿下的意思是,这次是真正输了。”
宗政羲喉结动了动,许久才道:“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付尘追问:“殿下既然说了这次认输,便是已抱着了却之心,既然生死都无谓,又怎么还能在意告诉别人一点实话?”
难得见到这青年的咄咄逼人之态,男人反问:“你为何这么在意这个?”
“因为我没有认输。”付尘理所应当道。
“呵,”宗政羲冷笑,眼中却并无笑意,“那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认输?”
“自然是因为仍有志愿未完。”付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男人迎上青年在太阳下带着火焰的目光,冷嘲道:“那你便只是没有完成罢了,等一切结束了,才会认输。”
付尘执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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