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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尘一愣,随即了然,他生父既然生前不愿与之相认,死后自也一样不愿因他落下污名。于是勉强笑道:“我明白了——”
    但倪从文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顷刻呆愣在原处。
    “因为老师的死因另有蹊跷。”
    不知何时起,雨声又起,宛若鬼神絮语。
    “杀——”
    烽烟四起,号角吹彻。
    夜间昏睡,南蛮卫兵尚恍然未觉,几个放哨的小兵困意中忽然看到不远处一群士兵列队而来,棕红铠甲,盔上红缨飘荡。
    只见期间金光闪过,不尽的引火物被丢撒在栅栏边,霎时营地内火气四盛,在铠甲的反射下闪摄着满营的猎猎红光。
    中有一人策马行于阵前,独着玄甲,手持长刀,赤色披风于黑暗夜色更显浓沉,高大身形威势凌人。
    “燕军来袭营了!燕军放火烧营了!”营内一片吵闹。
    军容整肃的赤甲军列阵袭营,将士们手持红缨,劈斩敌军,干脆利落,血浆迸裂。
    蛮营内四处张插的旗帜被掀翻在地,转而替换成了燕国赤帜。
    远处的蛮兵也觉察出战况,立即整队布阵,大火之下,试图从两旁突围,战况激烈。
    玄甲男子一路杀伐奔向中军,直抵主帅营帐,带领身后兵士入敌深处,开辟一条血路。
    “放箭!”
    夷兵见势不对,忙令两侧兵士搭弓射箭,齐齐射向为首军将。
    赤甲军中亦有随之张弓者,箭簇如飞。
    只见那为首男子刀法迅疾,闪影厉光之间,已将飞来羽箭劈于马下。
    巫鬼夜嚎,雷声大作。
    突然间天降大雨,宛若急促的鼓点催促着戮战的结束。
    原本已成燎原之势的大火渐稀,只剩下夜间枯焦的暗芒灰烬。
    赤甲将士见势不对,更加加快了手上挥刀的动作,杀伐声四起。
    厮杀之中,似乎觉察到了一丝异样,玄甲男子身形一顿。
    雨光朦胧间,有人恰巧捕捉到这一丝的停顿,白羽箭簇飞身而落,呈现暗紫色的箭尖一划,顷刻没入男子腿部,血水相浓。
    这停顿也仅仅只是一瞬,霎时间男人身形陡转,恍若毒箭入股只是错觉,凌厉的刀法力道更甚,掀起身周夷兵的血肉,一时惨叫声连连不绝。
    咔嚓脆声阵阵,身首异处只在一瞬。连带着刀气纵横,将颅骨颈筋也一并震裂成齑粉。
    “掩护殿下!”
    乱箭飞射中,有士兵察觉到刚才的中箭过程,焦急喊道。
    雨水瓢泼,黑暗中早已难分敌我。未经反应,不知何处飞来的刀刃便一击毙命,几个蛮兵倒落马下。
    男人恍若置身事外,提起长刀,骇人的黑铜面具缝隙间暗芒一闪,直直冲向前方,沿途又是一阵刀光剑影、血肉翻飞。
    死伤无数。
    鸣金收兵。
    除去溃逃的几百兵士,此次夜间突袭行动一举将扎在郡外虎视眈眈的一万蛮军尽数歼灭,以一敌五的以少胜多之战,可谓如期获胜,但赤甲军中上下中却未见喜色。
    混战一夜,直至凌晨,雨势依旧未见消停。
    回到城中,男人立即被搀至帅帐,略显凌乱的脚步浑不似平日状况,僵滞的左腿已然透露出深中毒箭的事实,沿路兵士皆是惊惶仓忙。
    “快将军医请来!”
    话音未落,一位白髯老人便被几个兵士拉了进帐。
    男人抬手解下黑铜面具,放置的瞬间指尖忽然痉挛似地颤动一下,“啪”得一声,金属摔在木桌上的闷声响动令帐内人心中随之一揪。
    身后余众皆以为他是生怒而故意摔了那面具,便都沉默着不出声,而目光全都汇聚在他身上,见其冰冷的神色未显端倪,但发白的唇色和鼻尖晶亮的汗渍格外突兀,绝非男人平日能透出的脆弱。
    旁边一中年男子撑着他倚在床上,男人方才一刻异常地脱力他看的分明,于是忧心忡忡地转身,指着那几个兵士厉声吩咐道:“你们几个都别挤在帐里,留下两个过来打下手,其余的再去端来几盆热水,出去让门口喧嚷的那群人都消停点儿。”
    男人褪下甲胄,老军医剪开衣衫,仔细地端详了伤口,沉声道:“南蛮氏族巫毒盛行,咱们燕军内的毒物成本高昂,最多也只是在弩上染毒,而南蛮的士兵不管□□均淬毒,现今毒素蔓延迅疾,要先将毒箭拔出才是。”
    那射箭之人显然是个力气足的,男人腿处的羽箭已经没入□□公分,几已越骨而出,箭尖插入的地方四周已泛起一片巴掌大的黑紫,青色血管显露,而有的血管已经隐隐变得黑紫,随脉搏凸凸鼓动着。而先前渗出的几缕血液也变成异样的乌黑,干涸在腿肌上。
    中年男子见状,略显焦急道:“还请军医快些拔箭吧,以防毒素沿经络蔓延。”
    “只是——”老军医端详了下伤口,犹豫道,“这南蛮的羽箭上缀满钩刺,已牵扯到腿周皮肉,并且殿下刚刚又淋雨而行,更加剧了毒素的感染。如果此刻贸然拔箭……势必牵扯到腿部神经脉络,只怕会加速巫毒在腿处的蔓延,并且根据此时箭簇没入的深度,怕是已经延至腿骨,稍有不慎,只怕将来毒素自腿骨蔓延至周身气血经络,难保殿下……不会有性命之虞。”
    床上的男人听到此言依旧面无表情,潮湿的乌发鬈曲,此时紧贴于鬓边,淌下几滴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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