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笑道:“知我者狐狐。”
赵淮之深吸一口气,二十八岁的忽必烈在告知满座儒士,若今日来日拥护于他,他会做北魏孝文帝,在中原之地继续延续华夏文明。
如此磅礴的野心,在座的汉儒可有察觉。
兼糅百家,尊儒复孔,他要赢的是中原汉人之心。
昔日拓跋宏革俗汉化,在统一后的北方延续了华夏衣冠文明。
忽必烈的心思在此时已昭然若揭。
这一年赵淮之年方十七。
也是这一年七月,大永王从安荻枯扶棺归来。
大永王以王礼葬其叔父,因其叔父生前已认他为义子,吉哈布大营千户鲁巴及副将三人剩下骑兵五百,奴隶兵八百签兵两百,骏马六百匹,他叔父生前大部分财产全部归大永王继承。
曰曰一回罗卜,阿奕噶便告知他,秦涓被扩端王的人抓去了西凉府,至今未归。
“五月的时候来的消息告知,秦涓已被扩端王收为养子……”
曰曰怒极:“岂有此理,我的人随随便便抓去当儿子,他三个儿子还不够他养?别不是以养子为幌子,把秦狼当奴才使唤!气死我了!”
阿奕噶继续说道:“我曾派人去西凉府找扩端王的人交涉,对方却回我说有重任交予秦,不可放回,扩端王还让人以金银易之。”
他方说完,极布扎便将一个盒子打开
十锭金币,约合三十两黄金。
“……”曰曰气得牙痒,只差反手给他们两巴掌,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那是老子兄弟,老子给他挡过刀!这事能拿黄金来买?都给老子滚!”曰曰边吼边脱衣服。
“乌笃!去打水来我要沐浴!阿奕噶你现在鲁巴千户那里,吉哈布大营整合收编之事交给你!”
阿奕噶领了吩咐便快步出去了,一刻都不想多呆。
七月初,扩端王给秦涓准备的前往乌思藏的人,即将从西凉府出发。
是五月端阳的时候秦涓收到一张纸条,仅仅四个字。
安好,勿念。
他立刻明白是谁写给他的……
虽然赵淮之的字他一次也没有见过,但就是觉得这是赵淮之的。
赵淮之肯定在西凉府有人!不然不可能将纸条送进来。
不过,知道赵淮之很好,他就安心了。
就在他出发前一夜,已经在规划在去乌思藏的路上从哪里开始逃的时候,又收到了纸条。
“勿思逃。”
赵淮之是在搞清楚扩端王的用意后,才劝秦涓别逃的。
获得扩端的信任对秦涓是有利无害,况且他安插了人帮秦涓,所以乌思藏之行秦涓是有八成把握的。
扩端王想问题太复杂,赵淮之便将这个问题简单话,处理吐蕃各部其实不难。
相反现在的大永王正处在水深火热中。
曰曰的庶出堂兄兀林怒对曰曰起了杀心,而兀林怒得到了一个王爷的暗中支持。
这个人正是蒙哥。
消息能传出来,自然是有风声的。
罗卜城不久后会有大战。
约百人规模的假商队从西凉府出发,秦涓成了这支商队的傀儡老大……
一群人表面对他毕恭毕敬,实际上是彻夜轮换的监视他怕他跑了。
甚至,扩端王竟然舍得将一员大将拿出来。
秦涓权衡一番,这大将军他是真的打不过……
绝望,无边的绝望啊。
杀鸡焉用牛刀。
拿大将来看住他太屈才了。
“你杀过多少人,你记得吗?”
他们在西宁州外三十里扎营吃饭的时候,秦涓这么问真定
真定不答,继续吃饭。出发了朵奴齐提醒过他,此子虽有赤诚的一面,却也狡黠多诡,需提防。
这时周围吃饭的人都愣住了一瞬,也只这位才敢对一个三品大将你来你去。
“不是,本官的成名战就在真定,那一战俘虏金军三万,所以才改名真定,其后战无不克。”真定雄浑中透着一份苍老的声音答道。
“那你应该六十多了。”秦涓诧异于他的理会,却又笑道。
“不知道扩端王是什么意思,你一身杀伐,你这一生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这么老了却要陪我去走一趟佛教圣地。”
“大王是你养父,你该唤他父王。”真定苍老坚毅的目看向他,厉声说道。
“不可能。”秦家双眸含笑的看向他,“我之于他,你之于他,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弯弯绕绕,这世间生我之人为我父,育我之人为我师,唯有扩端,不可能。这世间磨砺你之地为沙场,这世间给你荣誉的是你自己,与扩端何干?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鸟尽弓藏,如是而已……”
“你够了!”真定的厉吼声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缄默,甚至也不敢再继续吃饭。
真定站起来,往河边走去。
安多尼玛凑过来,低声道:“你惹一个老人作甚?”
“十五年前他在金国……屠……”
“……你查他作甚?”安多尼玛惊问道。
“自找不痛快。”秦涓仰头看星子,提及金国,便想舅舅了。
“人活着若看不开就会把自己逼死,你若是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寻常百姓,你就会活的很满足,我初见你时觉得挺通透的,至今日为何开始忧心前程过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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