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以为的永远是很久很久,他经历过一次刻骨的分离,所以他再也不想体会那样的难受,他只想一觉醒来,亲人都还在。
集市门口来了几个外乡人,表演着他们从没有见过的绝活,所以一时间集市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时的能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从最里面传出来。
连秦涓都被勾起了兴趣,带着松蛮往人群里面挤。
“哥哥,你让狐球儿骑你的马马,就能看到里头了呀!”松蛮抓住他胸口的衣裳说道。
骑马马?
秦涓缓了一会儿才明白,儿时他也干过,坐在爹爹的肩膀上,小短腿被爹爹扶着,揪着爹爹的发髻。
原来这个还有名,叫骑马马……
秦涓扶着他,松蛮麻利的爬上他的肩膀,这可吓惨了他,松蛮坐稳当了,他才放下心来。
“哥哥,你再往里面挤挤,狐球儿就快看到了。”
松蛮边说,秦涓听话的往里头挤。
“看到了,有一个人躺在凳子上,胸口放着好厚的一块石板,还有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大锤子……”松蛮口齿不清的解释着。
秦涓一听,熟悉的感觉立刻回来了,他脱口而出:“这是胸口碎大石。”
以前在江左,小桥的对面,只要农闲的时候就会有杂艺班子的人过来表演,一年夏天至少有五六次能看到。
因为他们那里商户多,打赏的人多,所以卖命的杂艺经常上演。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围的人山人海,孩子们往往很难挤进去。
一旦遇到打赏高的,卖艺的会拼了命的玩,好在那时也没听说过玩出人命的事。
这时,围观的呼声更高了,应该是来了个夏州城的富商大贾。
这大商说的什么,秦涓都听不懂,像是色目人。
有明白的人帮忙翻译了一下,说是能加到三块大石就打赏他们一大锭马蹄银。
大商这么一说,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开始沸腾了,毕竟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大锭马蹄银。
秦涓站的远看不到现在卖艺的人用的是多厚的石头,只听松蛮在头顶上比划:“好大好大的石头,比极布扎的大腿还粗。”
“……”秦涓表示他真的不知道极布扎的大腿有多粗来着。
“这位老爷,我们的石头比别的艺班要厚几倍不止,三块不行的,我们两块大石谈妥行不?”
说话的人是个汉人,还带着江左一带的口音。
不知怎么秦涓开始奋力的往人群里头挤。
当他挤到了最前面的一排,看到就在眼前的艺班子,却…
他突然失落无比的站在这里,周围的喧闹与欢呼声,变得空洞又苍白。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遗忘这么多。
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努力的活过,却又遗忘了,在不停的捡起,也在不停的失去。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终于,也遗落了,最初时的那个孩子。
“怎么,你们不敢吗?年都不一定能赚得到哦。”大商将马蹄银拿在手中,言辞淡淡,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围观的百姓里也有人开始起哄:“想看三块大石,快答应了吧!干!”
“干!”
有人起哄便有人响应,就连松蛮都跟着他们握拳喊:“干!”
商人的马蹄银诱惑这么大,围观的百姓呼声这么高,艺班的老大又如何不动了心思。
他看向躺在长凳上的男人,眼神示意。
三块大石太厚了,男人显然不愿意,况且办砸了还会砸了艺班自己的招牌。
男人摇头,表示不愿意。
艺班的老大似乎是有些生气,想赚这五十两银子,毕竟他们走南闯北一直在小城镇里混,没见过这么阔绰的大商。
那老大走过去同男人说好话,说的是吴地方言,连秦涓都听不明白。
不知怎么那个男人答应了,当艺班两个学徒在男人胸口加石头的时候,围观的百姓已叫好起来。
只有艺班的老大一脸凝重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担忧的看着这处。
那大商还让他的手下过去检查了大石块是不是真东西,检查好了才将那一锭马蹄银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表示他们双方的诚意。
秦涓明显感受到,当第二块大石块被两个学徒抬上男人的胸口时,男人已经支撑不住了。
若是真的内力底子很好的杂技师傅,他们会去大城里游演,又何必在这种小城里招摇过市……
所以秦涓此刻已确定了,男人受不住三块大石,或许两块都是极限了。
当第三块大石压上来的时候,男人的脸颊上的血色在猛退一瞬之后,又面部充血……
秦涓目光一黯,不行的,这样恐怕会玩出人命来的。
两个学徒询问那个男人受不受的住,男人没有说话,秦涓都怀疑是这男人压根没有力气说话了。
围观人的呼声盖过了他们的对话,当提着大锤的壮汉走过来,在看场中间挥动起大锤的时候,呼声更高了……
摆锤,也是吸引围观者的一道把式,看到这里秦涓都还有印象。
摆锤的壮汉缩短了时间,应该是知道三块大石光是压在胸口都能压死人……
还不如早点结束来个痛快。
秦涓看着壮汉走过去了,终于他有些忍不住了,喊道:“这个……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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