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大概是被吓疯了……他不该过来救他的,他会被他害死的……
可是秦涓想摆脱少年,这少年却死命抱住秦涓,就像这是他的救命稻草!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快把他们救上来!”本来死个奴隶不算什么,但阿奕噶看清了掉河里的是秦涓,于是吩咐人去救他们。
秦涓和那少年被救上来了,只是都昏了过去。
阿奕噶派人去叫了个军医过来,军医来后,秦涓将腹水吐出来后很快就醒了,军医再给那少年诊治,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死了。”
秦涓一震,这一瞬原本纯净的双目眼神都有些茫然了……而在场的其他人,都像没事一样,这种事他们早就习惯了。
“是淹死的?”有好事的忍不住问道。
军医摇头:“不是被淹死,是被吓死的?”
本来这答案出乎人意料也就罢了,没有想到还会有人笑出声来。
秦涓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神更茫然了。
别人不禁问秦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双双落水?
秦涓沉默不语。
直到他抱着奴奴的衣服和鞋子回去的时候,阿奕噶才问道:“是那个少年想杀你?”
秦涓不知道为何阿奕噶能看出那少年是想杀他,他茫然无措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向远方,忽地疑惑似的答道:“他应该只是想抢我身上的东西?”
童声软软,阿奕噶却能听出他的茫然无措。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被吓死,我去救他,他抓着我不放,他抱紧了我我的四肢动弹不得,我感受到我们一起在往河底沉……如果不是你出现及时,我也差点没命了。”到底才八岁半,不怕是假的,在水里的时候他怕的要死。
“那刚才别人问你你为什么不这么回答?”阿奕噶问他。
秦涓微皱着眉,似懂非懂的答道:“他都已经死了,若不是害人死的,他会被人好好埋掉吧。”至少不是被丢到乱葬岗去。
阿奕噶愣住了,许久他才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年底三年一次的骑兵苗种预选,你一生之气运,全看你自己了。”
阿奕噶说完转身离去。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孩子值得更好的教育。
父兄常说临危不惧,勇冠三军是大将之风,尊重敌手身后名,是大将之德。
这个孩子似乎都有。
他阿奕噶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介意做一次好人。
第6章 择骑兵苗种
秦涓站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
阿奕噶刚刚说什么?骑兵苗种预选?
“奴奴……”
当他回过神来他抱着木盆向着奴隶营的方向疯跑,他想奴奴秣赫一定知道,他要去问奴奴。
当秦涓满怀欣喜的去问奴奴,却得到他的一顿大吼:“真当自己学了半年,会扎个马步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小崽种别想些没用的东西!想进骑兵营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是想老子先给你收尸吧!艹!”
满是欣喜的小脸,那双美丽眸子里的光终究是黯淡下来……秦涓的心底升起一种名为难受的情绪,这是第一次不是被身体的疼打败,却是被这签兵奴隶营里,他唯一的依靠给深深伤害。
他半年来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在一个他最亲近的人面前,化作了狗屁。
八岁的他瞳光涣散,此刻彻底迷茫了。
奴奴秣赫的暴躁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想把秦涓叫过来写汉字的时候,却发现秦涓蹲在火堆前发呆。
“狗崽种!你衣服晾了?热水烧了?饭做了?柴劈好了?绳子搓了多少根了?还有时间坐着发呆!想死吧你!”奴奴秣赫说话间捡起脚边的一块木柴朝他扔过去。
哪知秦涓就像是傻了一般,躲都没躲,那木柴就这么砸在秦涓脑袋上……
滚烫的血顺着秦涓的侧脸滑落,当看到那一长条的血红后,奴奴秣赫吓了一跳,他慌了神,拔腿就往外面跑,他去喊军医去了。
虽然依旧没有什么正经的身份,但有些权利大将军还是给了奴奴秣赫的。
秦涓觉得脸颊上痒痒的,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脑袋很疼,他迟钝的伸出小手往疼处一抹,只见手上仿佛开出一大朵血红的花……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还在时,偶尔会趴在那绣架前提笔勾勒,他还依稀记得那白色的宣纸上勾了出来的工笔牡丹花。
也是这样……艳丽的能刺痛双目。
他的瞳孔缩了缩,纤长的睫毛跳动了一下,此刻他只觉得脑袋更痛了,更痛了……
他的身子已无力再坐稳了,向后一倒人已躺在了地上,他茫然的看着破旧的营帐顶部,耀眼的阳光从那破旧的布孔里照射进来,那么刺眼。
就连意识也开始昏聩了……
军医到的时候秦涓躺在地上,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被抱上了床榻,军医在给他喂药,奴奴秣赫在一旁大骂也似乎是在自责……可是他动弹不了,他听得到,但动不了……
这一次,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天都不收他,或许是觉得他尝到的来自人间的苦头还不够吧。
他没有死,流了好多血后,又顽强的活了下来,奴隶营里那几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说他的命比石缝里的杂草还贱,这种人一般都不容易死,因为老天瞧不上……他想或许他们说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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