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禛低着眼,目光落在他伤处上,语气略冷:“下次想要回绝孤,不必用这种方式。”
萧砚宁:“……臣知错了。”
谢徽禛见他自己按住了帕子,便松了手,抬眼看向面前人。
萧砚宁被盯得不自在,低了头,就听谢徽禛道:“你既进了这东宫,必要做孤的人,孤不会放过你,与其这样觉得受屈辱甚至伤到自己,不如早日想通。”
萧砚宁艰声道:“臣不愿做佞幸。”
“孤几时说了要你做佞幸,你便是愿意,陛下也不会答应。”
不等萧砚宁再说,谢徽禛又道:“孤要你,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你没得选择。”
萧砚宁:“……臣不曾想到,殿下是这般性情的。”
谢徽禛:“失望了?觉得孤仗势欺人,以权势地位逼你就范,不是君子所为?”
他哂笑了声:“孤本来也不是君子,孤就是在仗势欺人,逼迫你就范。”
谢徽禛说得坦荡,甚至有些混不吝,叫萧砚宁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呐呐回道:“臣是乐平公主的驸马。”
“你方才已经说过了,”谢徽禛提醒他,“孤也说了,她的便是孤的,孤若是与她直说,她会双手将你送给孤。”
萧砚宁面色变了几变:“不、不会……”
谢徽禛:“她会。”
萧砚宁用力收紧拳头,哑了嗓子:“这些于礼不合、于伦常不合,殿下若执意如此,臣不敢不从,您是君,您的话臣也不会不从,可……臣不是乐意的。”
说罢他头垂得更低,谢徽禛沉眸看着他,像在思忖什么。
萧砚宁始终没有抬眼。
“世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家?”谢徽禛忽然问,“既不喜欢公主,成婚之前可有想过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萧砚宁不吭声,谢徽禛帮他道:“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最好能早日为你萧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是吗?”
“这般女子世间何止万万,所以其实谁都可以,但唯独孤不行。”
“因为孤是男子,孤是你的妻舅,孤的念想在你看来是罔顾人伦、离经叛道,所以你不乐意,更不屑。”
萧砚宁仍是沉默。
“也罢,”谢徽禛不以为意道,“孤本也没打算做君子,你乐不乐意又有何妨,孤说了,你没的选择,只能接受,听明白了?”
萧砚宁垂着的眼睫颤了颤:“臣……听明白了。”
之后太医匆匆赶来为萧砚宁诊治。
他这割伤倒是不严重,止了血上过药这两日不要碰水,很快就能好。太医跪蹲地上,小心翼翼为萧砚宁上药包扎,谢徽禛忽然伸手过去,在他小腿上轻轻捏了一下,问太医:“会留疤印吗?”
太医道:“兴许会,这个说不准,待结的痂掉了,臣开些去疤印的药膏,每日涂抹两次,应该会好。”
萧砚宁尴尬不已,他是男子,且是武将,谁又会在意身上多几个疤印,偏谢徽禛在意。
谢徽禛点头,吩咐人:“你上心点。”
待太医退下,谢徽禛又伸手抚上萧砚宁的脸,萧砚宁紧绷起身体不敢动,谢徽禛的手指从他鬓边一直摩挲至下颌。
萧砚宁闭了眼,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真这般怕孤?”谢徽禛问。
萧砚宁不答,谢徽禛轻声笑:“你这样,倒像是孤怎么欺负了你似的,孤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萧砚宁咬紧牙根,不肯应。
这算什么,视死如归?
谢徽禛嘴角笑意淡去:“也罢,今日你才初入东宫,孤便放过你,回去睡吧,明日若是伤口不适,便不要当差了,孤这里不缺你这一个人。”
萧砚宁立刻起身,如蒙大赦,与谢徽禛谢恩。
再捡起扔在地上的外袍和腰带,快速穿戴好,告退下去。
谢徽禛坐在榻上没动,冷眼目送他背影离开。
内侍奉茶进来,小声禀报偏殿那边的情况,谢徽禛听了几句叮嘱道:“叫人都仔细些,若是看出世子缺了什么、想要什么,立刻给他拿过去,世子脾气好性子软,让那些人皮都绷紧点,别背着孤欺主。”
内侍喏喏应下。
谢徽禛挥了挥手,叫人退下,闭眼靠回榻中。
萧砚宁浑浑噩噩回到偏殿,刚坐下便有一箱一箱的东西抬进来,谢徽禛派来的人笑着告诉他:“世子爷,这些都是殿下送您的东西。”
绫罗绸缎、金石玉器,萧砚宁不知皇太子这是何意,却心知不收只会惹他不快,勉强点了点头,跟来送东西的内侍说了声:“有劳。”
老太监脸上堆着笑,对着萧砚宁客气非常,旁的人不知道,他却知晓这些可都是按着太子妃娘娘的份例送的!
待人离开,又有内侍问他是否现下就要梳洗更衣,萧砚宁疲惫道:“晚点吧,你们都先退下。”
再又吩咐人:“这些东西都抬去后边收着吧。”
内侍问:“殿下送的东西,世子爷不先看看吗?”
萧砚宁闭了闭眼:“不必了,抬下去吧。”
第10章 殿下自重
翌日,萧砚宁天未亮便已起身去外当差。
在后边小值房的院子里,两位副统领带着换班下来的众侍卫一齐拜见他,人虽不多,但个个身形挺拔、英姿勃发,若非翘楚,也不能入选皇太子的亲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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