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依旧没回话,怒气却提升不少,忽然就从他手中夺过了衣服,出其不意的一把给摔到了地上去:“给狗穿的!”
郑江停大为震惊,他赶忙把衣服捡起扫了扫上头的雪花:“好端端的如何发起了脾气。”
须臾间,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看着眼前人生起气来也很是好瞧的眼睛,试探着道:“我不会是那条狗吧。”
楚纤也是气急了,骂道:“狗也比你明事些!”
郑江停顿时沉默了。
他自知理亏,人好心好意给他做了件衣服,他竟想成了别人的,这不是伤了人家的心意嘛,于是好言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别气。衣服很好,我特喜欢。”
这些时日受的气也不少,楚纤不得不承认多多少少也有些习惯他脑子发梗的德行了。
他敛着眉毛:“你又要去村里干什么?”
“小事儿,看点庄稼。”
楚纤扬了扬眉毛,存心想着刁难人:“你要是让我随你去村里,我便不生你气了。”
郑江停当即反驳:“你去村里干什么,天儿这么冷,可别又惹了风寒。再者下了雪村里的路不好走,满是泥泞,如何好去。”
楚纤拉着脸,扭身就要走。
郑江停拿他无法:“得得得,让你去!”
第17章
楚纤突突跑进屋里,裹了一条厚厚的白色围脖急忙又赶了出去,他绝大部分的日子都是待在城里,鲜少出去,更别提是去村子里了。时下能出门,还是和郑江停,心下自然是雀跃。
两人一道出了城,这时辰虽然没有在下雪了,但地上的积雪却还很多,城外不似城里,有人大清早就起来把街道上的雪给扫了,出了城门不足十米,路上四处是被人踩过的雪,粘着黄土泥浆,松雪变成了冰块子,踩上去十分容易打滑。
大年初一的,出来的牛车也不多,郑江停把提着的腊排骨拿给楚纤,让他在城门口等着,自己去寻牛车。原本急着想去看庄稼,但被楚纤那么一闹腾,倒是没那么着急了,索性还回去拿了腊肉,大新年的,跑人家里走不能空着手去。
他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个牛车师傅,人并非专门跑牛车而是来城里备年节礼的,回去在一条路上,顺道能拉他们一趟。
牛车师傅随着他赶过去,瞧着站在城门口颔着下巴半张脸都埋围脖里的纤哥儿,肤色竟白得同那新雪一样,实在是少见的美人,像他们这些乡下人,更是见得少,即使上了年纪,也为老不尊的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郑江停一咕噜跳上牛车,无意间挡住了牛车师傅的视线,一屁股坐下后,抬头见纤哥儿还在底下,纤纤弱弱的拉着板车扶手想上来,那细长的手指弹琴还行,使力就要让人干着急了。
他叹了口气,蹲到了牛车边。
楚纤抬眸,看着眼前的大手,略微迟疑了一瞬,将手放了上去,温热的掌心一瞬间就将他的手覆盖。
大手掌里有一层茧,摸着很是粗糙,楚纤手指轻动,忍不住想摸一下微微凸起的老茧,可碍于两人时下的关系,到底还是没敢乱动。
郑江停稍一使力就把人给拉了起来,牛车师傅一鞭子甩在牛屁股上,壮牛受惊,哞的一声扯动板车,两人还没有坐下,一个趔趄,楚纤扑到了郑江停的怀里。
郑江停怕人摔倒,下意识的搂了过去,手腕一圈,竟发现自己一只手就能把楚纤给牢实扣住,他知道楚纤孱弱,却没想到竟然会孱弱至此。
“哎哟,不好意思,这牛儿才套板车不久,有些发癫,没吓着吧。”
郑江停似是做没德的事儿被人抓包了一般,耳根子一热:“没事。”
他连忙扶了扶贴在自己胸前的人,沿着牛车边坐下。原也是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人,被这么一闹腾,他心里乱七八糟的,一时间竟然有些久违的局促,他看了楚纤一眼:“冷吗?”
楚纤把头缩在围脖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像只躲在雪里的小兔子,他摇了摇头:“不冷。”
“你手怪冷的。”郑江停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楚纤眼尾微动:“我体寒。”
郑江停默着,正在想什么可以治治体寒时,牛车师傅忽然开口道:“两位是新人吧?”
郑江停没醒过神儿来:“啊?”
“我瞧着两位年纪不大,恩恩爱爱的,像是才成亲不久。可是回娘家去?”
原就有些耳根子发热的郑江停被如此问到,连带着脸都发热了:“不是,师傅误会了,我们只是兄弟。”
牛车师傅顿了一瞬:“竟是兄弟,瞧我竟没看出来。那小哥儿可已婚配了?”
楚纤心中暗叹郑江停真够老实的,有些赌气意味的答复道:“我年纪尚小,大哥还想多留我在家几年,不曾婚配。”
“小哥儿生得貌美,恐怕上门提亲的人家都得把门槛踏破咯。”
两人皆未回答牛车师傅,楚纤暗暗斜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原还有些幽怨,可竟惊奇的瞥见他脸上一片海棠,顿时心中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小声打趣:“大哥,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郑江停后背一僵,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尴尬的笑了一声:“哈哈,这下雪天儿真是够冷的,脸都给冻红了。”
楚纤抿着嘴好一通笑。
牛车师傅是阳亩村邻村人士,不像本村的牛车师傅一样可以把人送进村子里,只把两人捎到了村口便赶着车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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