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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你摆了摆手,想说当你没问。
    “亲如父子。”宁无决却飞快地抢答了。
    你胸前的伤口莫名其妙又开始疼了。
    宁无决偷偷看你一眼,终于低声道:“当年若没有魏先生,江疑早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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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你同宁无决闲谈的时候。
    江疑在牢房里见到了他的老师。
    魏伐檀。
    年逾五十,两鬓斑白,眉间一道竖纹,虽沦为阶下囚,却仍是肃然冷酷,气势凛然。
    此刻在牢房同江疑对弈。
    他们许久未见。
    魏伐檀打量着他,道:“清减了。”
    江疑道:“天热苦夏,等冷些就好了。”
    魏伐檀落下一子,声音萧肃:“临阵变节,昏招。”
    魏伐檀等着他的解释。
    江疑只是沉默。
    许久才苦笑:“学生下不去手。”
    于公于私,他都有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眼下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魏伐檀隐约起了怒火:“他分明将你做娈宠揉搓!你也甘心!”
    江疑神色一变,嘴唇动了动,却只低声道:“与此事无干。”
    “无干?”魏伐檀将子儿扔了,面色越发肃杀:“你从前便喜好胡闹,我不曾拦你,只因你们是打小的情谊,你懂分寸进退,先君又是个和软能容的脾气,纵然年少荒唐也无妨。”
    “而如今……你怎么敢?萧元骐性情反复多疑,绝不可能任你专权,若有一日翻了脸,你连命都难保。”
    “退一万步,就算是你同他昏了头了,闹到发须皆白的年纪,他的后嗣继位,将如何待你?你届时在朝中何以立足?你拿什么保全自己?”
    “我早说过,你助顾清川光复旧朝,才是破局之道,可你偏生——”
    话至尽头,魏伐檀只余冷笑。
    “江疑,你背叛君主老师,就下了这样一局好棋?”
    江疑垂眸道:“是学生之过。”
    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可偏就是走到这一步了,说什么都已是无用。
    魏伐檀细细端详他半晌,终于颓然而冷漠道:
    “我这把年纪,死生皆不由己,不过为子孙计。我本想着若此事成了,我一则对得起主君厚恩,二来也能保全你和清川。”
    “江疑,或许你本就是背主的胚子,又或许你只是妇人之仁,我已看不透你了。”
    江疑垂下头,声音干涩,一声一声道:“萧元骐虽多疑,却有几分赤子之心。”
    “虽凶狠,却杀伐果断。”
    “虽反复无常,却于学生有大恩。”
    魏伐檀却已不再同他对话,只背对着他,静静陈述:“我一生竭尽心血教导了三个孩子。”
    “我的独子死在战场,主君以身殉国。”
    江疑沉默不语。
    “不必为我求情,我始终是顾家臣。”
    “道不同,不相与谋。江疑,你我就此别过吧。”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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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宁无决说了好一会儿。
    这人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非得要你一句一句问,等你问出来了,人也快气死了。
    其实也无非是江疑和魏伐檀从前那些事儿。
    你听一句生一句的气。
    他说顾瑢是储君,早年有十二伴读,各个都是达官显贵,唯独江疑出身卑微。
    可他的确天赋异禀,别人读许久的书,他瞧一遍就背会了,别人怎么也想不懂的话,他片刻便明白了。顾瑢那时也还是个孩子,小粘糕似的粘着他不放,把他当亲兄弟一样依赖,一声一声“阿凝”地喊着,怎能不让人眼红?
    他遭人排挤,却又没有翻脸的资格。
    书被人撕了,他便整本背下来,练得字让人烧了,他便事先写了几份,蛇虫鼠蚁、忍一忍也就就过去了。
    可隐忍终究是没个尽头的,终有一天,他让人推进后花园的湖里,险些活活儿淹死了。
    左右宫人就冷眼瞧着、不敢上前,他不会凫水,攥着湖畔的岩石死命往上攀,又被人一脚碾在手上。
    他发了狠,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那人的脚腕,一并拖下水去。
    这时众人才慌了神,慌慌张张地寻人来救。
    救上来时,命都没了半条,扭头却被其他人告状告到了魏伐檀面前,说他将人推入水中,众口一词,说应当将他杖毙。
    命有贵贱,江疑便是一条贱命。
    没有一个人会说实话,他人尽可欺。
    “是魏太傅保他,”宁无决道,“太傅信他,说他秉性良善,做不出这等事来,命人彻查。”
    “当时多少人想要他死,都是魏太傅顶下来的。”
    那时宫人一口咬定是江疑将人推下去的,以至于两人双双落水。
    顾瑢那个性情柔软的小粘糕,头一次气得说话声音都颤了,指着宫人的鼻子,一个一个问他们为什么不说实话。
    顾瑢最终遣散了所有的伴读,只留下了江疑一人。
    以至于后来,宁无决写信劝江疑放弃旧朝,江疑对他说:“主君如今只有我了。”
    你想,这真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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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傍晚时,终究没忍住,去了关押他的牢房,却没进门。
    你听守门的狱卒禀告,江疑上午去跟魏伐檀下棋,下午又去找茂王闲聊,眼下似乎正在给自己卜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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