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宁王过于年轻,在朝中也没有根基,尚不足与端王抗衡,便只得忍气吞声,收敛锋芒,做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
但张勉知道,这些年,没有人比宁王更加努力。
白雪皑皑,落到脆弱的枯枝上,压断枯枝,“嘭”地一声,坠到地面。
佛堂中的女子,正在收拾经书,听到声响,缓缓回头。
庄严的佛堂外,扑了一大团纯净无暇的白雪,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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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小院。
厨房中,砂锅正暖,一煲乌鸡汤,很快便要出锅。
刘氏撩起门帘,笑着走进来:“甜甜,你看,娘亲绣的外衣如何?”
舒甜将砂锅从灶上端下来,搁下帕子,便走了过去。
舒甜垂眸一看,刘氏做了一件粉白色的新衣,上面绣了几朵含苞欲放的腊梅。
一白一红,色彩鲜明,十分好看。
舒甜笑了笑,点头道:“好看。”
刘氏也十分满意,笑起来:“这件衣服便给你穿来过新岁……”
“娘亲,我的衣服够穿啦,您给自己做两身新衣罢。”舒甜一边搅动乌鸡汤,一边对刘氏道。
刘氏摇摇头:“娘亲都老了,穿什么都是一样的……倒是你,如今正是好时候,要穿得鲜亮些才好。”
刘氏说罢,将新衣裳叠了叠,道:“对了,谢夫人前几日过来了。”
舒甜一愣:“哪个谢夫人?”
“就是在城北做买卖的谢家……”
这么一说,舒甜便有些印象了。
谢家住得不远,因为舒甜经常不在家,谢夫人便偶尔过来与刘氏聊天,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刘氏看了舒甜一眼,又问:“谢夫人还问你在城北哪里务工呢,她儿子也日日在城北看店,若能打个照面,还可以相互照料一二……我跟他们说在夜雨楼,但他们都说没听过这个酒楼……”
舒甜心中一顿,面上却极力维持着平静,低声道:“娘亲不要与他们说这些了,我并不想认识谢家公子。”
刘氏皱了皱眉,道:“甜甜,过了年你就十五了,寻常姑娘家,此时都该定亲了……你说你没心思,娘亲也不逼你,但是你多认识个人,也没有坏处……是不是?”
舒甜抿了抿唇,挽起笑容:“娘亲,咱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我不想贸然欠人家人情……”
说罢,她便将刘氏向厨房外面推,娇声道:“娘亲快把我的新衣裳收好,然后可以洗手吃饭啦!”
“你这孩子……”刘氏被推出了厨房,嗔怪地念叨了几句,却也无可奈何。
刘氏回到卧房,笑意便淡了几分。
她伸手摸了摸手中的新衣,眼中有一丝担忧。
前几日,谢夫人确实来过董家。
她旁敲侧击地问,舒甜有没有许人家,刘氏记着舒甜的话,便道舒甜还小,想多留几年。
可谢夫人不悦之下,脱口而出:“董夫人,那你可要留心了,有人在城北看见你女儿与锦衣卫厮混在一起呢……”
此言一出,刘氏大惊,便冷着脸将谢夫人赶了出去。
此事她闷在心里好几日了,又不知如何开口,今日才试探性问了问舒甜。
刘氏悠悠叹了口气……如今孩子大了,不同幼时,许多事都不会同她说了。
舒甜嫁给谁都好,但锦衣卫……是万万不可的。
“娘亲,吃饭啦!”舒甜的声音打断了刘氏的思绪,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放下新衣,走了出去。
小小的饭厅之中,母女两个相对而坐。
舒甜舀起一勺乌鸡汤,连带着一个鸡腿,盛给刘氏。
“哎呀,鸡腿留给你吃!”刘氏忙将汤碗放到舒甜面前。
舒甜笑吟吟:“娘亲别急,这里有一整只鸡呢,尽够了。”
刘氏笑着点头,她看着满满一碗鸡汤,心中温暖。
舒甜自小乖巧,有什么事都想着爹娘。
这乌鸡汤里还放了些药材和红枣,一出锅,香味就扑面而来。
刘氏轻轻舀起一勺乌鸡汤,吹了吹,汤汁微皱。
然后,缓缓饮入口中。
鸡汤香浓,鲜中带着微甜,综合了不少药材之后,滋味十分甘醇,一口下肚,口齿留香。
鸡肉乌中泛白,炖得十分软烂,轻轻一咬,便能脱骨。
丝丝绵密,味道纯正,令人满足。
刘氏饮下半碗乌鸡汤还有一块鸡肉,露出笑容:“你的手艺又精进了,比你爹煲得还好喝呢!”
舒甜笑了笑,温声道:“女儿和父亲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的……但总不能辜负爹爹的教导。”
说罢,她又捞了一些鸡肉,放到刘氏碗中,轻声道:“娘亲多吃些,乌鸡能养肝养颜,滋阴补阳,你平时照顾爹爹辛苦了,趁着年休,女儿好好为您补一补。”
顿了顿,她又捞起两颗红枣,放入刘氏碗中:“红枣益气补血,甜味也已经煮入汤里了,娘亲尝尝。”
刘氏笑容可掬,连声道:“好了好了,娘亲的碗里都放不下了,甜甜自己吃!”说罢,她夹起一块鸡腿肉,放到舒甜碗里。
“这半年你在外务工,也着实辛苦,如今咱家的日子总算稳定了下来,你也要多注意身子……”
舒甜笑着点头。
饭厅内香味四溢,一锅乌鸡汤,两个简单的小菜,母女俩吃得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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