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灶台,又将厨具摆回平日里顺手的位置,又将一些小东西归位后,锅里冒出咕咚咕咚的响声。
舒甜回头看了看火,揭开盖子,加入了一块老红糖,又重新把盖子盖好。
熬煮继续。
半刻钟后,舒甜已经把小厨房收拾得十分整洁了。
她做事的条理性一向都很好,整理完厨房便从容不迫地给灶台熄了火,然后用两块厚厚的垫布,将熬粥的砂锅端了下来。
砂锅烫得很,舒甜小心地把砂锅放在一块干垫之上,不然恐怕要把桌子烫坏了。
舒甜轻轻揭开锅盖——香甜味儿扑面而来。
雪白的糯米早已不复当时的模样,胖了一大圈,白白软软地挤在锅里,上面漫盖着一层豆红色的粥水。
红枣鲜泽明艳,在粥米一起,惬意地躺在锅里,看上去十分诱人。
红枣的魅力在于,无论加在哪种食物中,它的存在感总是很强,舒甜闻到的香味,有一大半也是来源于它。
舒甜盛起一大碗桂圆红枣粥,放到了碗里,便给刘氏送了过去。
此刻,刘氏正在给董松擦身,董松有些微胖,身子重得很,刘氏便累得气喘吁吁。
门口珠帘轻响,舒甜端着桂圆红枣粥,轻轻放到刘氏面前。
“娘亲,先吃点东西罢。”
刘氏抬眸一看,蹙眉道:“甜甜,你怎么还没走?等下天黑了,路不好走……”
她如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总爱唠叨,担心的事永远是那么多。
舒甜笑了笑,道:“娘亲吃完我就走!”
说罢,便朝刘氏努努嘴:“娘亲,快尝尝甜甜的手艺呀!”
刘氏看了一眼那桂圆红枣粥,整碗粥都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刘氏已经多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见到桂圆红枣粥,顿时眼前一亮。
“以前,你爹爹……也时常煲粥给我喝。”
刘氏端起粥完,喃喃说道,笑容有些苦涩。
舒甜凑过去,娇声道:“娘亲看一看,甜甜做的有没有爹爹做的好吃?”
刘氏敛了思绪,点点头。
她用勺子舀起一点粥水,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
粥水顺着舌尖向下,香浓软糯,醇厚宜人。
红枣软烂适度,枣肉里裹了点糯米,吃起来绵密香甜。
红豆也熬透了,嚼碎后,甜沙沙的,豆香四溢,令人口舌生香。
一口粥从喉咙滑入脾胃,满载着女儿的关切和细心,让刘氏感觉周身都暖了起来。
这些天来,她一直独自守着董松,时不时还要掉几滴眼泪,不忍心让舒甜知道。
但她一看这粥,便知道舒甜是将所有能用的好食材都集中了起来,仔仔细细熬了一个多时辰,就为了给她补补身子。
刘氏有些鼻酸,她抬眸看向舒甜,舒甜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满脸期待地问:“娘亲,好喝吗?”
刘氏笑中带泪:“好喝,好喝极了!”
她辛辛苦苦带大的小女儿,如今也知道心疼她了,虽然董松没有醒过来,但是她看到舒甜如此乖巧,心中也慰藉不少。
“甜甜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刘氏有些怅然地感叹道,眼角也跟着舒展了不少。
舒甜见到刘氏郁结解开不少,也跟着高兴,她娇娇地笑起来:“女儿随娘亲嘛!”
爹爹常说,美好的食物能温暖人心,舒甜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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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已过,云霞漫天起舞,火红一片。
舒甜收拾好了行装,和刘氏道别后,便踏上了回城北的路。
今夜开始,她便要住在锦衣卫指挥司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包袱,想趁着夜色还未降临,早些赶到锦衣卫指挥司去。
云朝没有宵禁一说,到了晚上,不少小摊小贩都摆了出来。
灯笼从街头排到了巷尾,琳琅满目的商品,加上各色各样的小吃,让人目不暇接。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一个小贩卖力地吆喝着,有孩子听到了,立即拉着母亲的衣角,嚷道:“娘亲,我要吃糖葫芦!”
另一边,街角的面摊儿也坐了不少人,云吞、饺子、面条等应有尽有。
“老板,云吞面一碗!不要放葱花啊!”一个食客高声喊道。
老板热情地“嗳”了一声,手上忙得不可开交。
这便是城南和城北的区别。
城南生活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小日子过得十分有烟火气,到了晚上更是热闹不已,长街上小吃的花样繁多,精致程度欠佳,但胜在选择多,且气氛很好。
而城北官宦人家居多,市坊里还有兵士巡逻,整整几条街上,都有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令人不敢高声言语。
那里大型的酒楼食肆不少,虽然也座无虚席,但总归没有这样热闹轻松的感觉。
舒甜想起杨师傅交代的事……若是晚上要给锦衣卫大人们做宵夜,那他们到底喜欢吃些什么呢?
舒甜若有所思地走着,她不经意抬眸,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口一闪而过。
舒甜面色微变,玉娘!?
玉娘平日都穿着粉红衣裙,打扮得极尽娇媚,但此刻,她穿了一袭深色衣裙,自街口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然后,鬼鬼祟祟地进了一条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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