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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别那日,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平阳郊外的山坡上,裸露的土地上萌发出绿意。
    离别数次,素娥早已习惯,注视着谢景淞携军队远去,两人没有太依依不舍,想说的话早已说过,彼此默契熟知心意,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安心。
    又是一年过去,韩素娥已经完全适应了平阳的生活的习俗,时光飞逝,接连又有好消息传来。
    秋收之时,她听闻农耕好手成功将占城稻播种在平阳的田地,产量颇丰,若是大力推行种植,假以时日,当地军民便能自给自足,不再需要靠其他地区供需。
    还有从周围几个县城慕名而来的大夫,在当地发现了一种能够有效医治伤寒的草药,佐以辅料制成药丸,颇有疗效。
    暂且不提其他人才,各有成果见地。
    好景不长,春节前夕,一则消息突然从京城传来。
    京中局势变了。
    官家突然在一次上朝后感到有恙,当晚便病倒,昏睡在榻,不省人事,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朝中大乱,国不可一日无主,奈何官家昏睡不醒,也没有储君,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群龙无首之时,圣人下旨令大皇子赵湛监国,代理朝政。
    此举明明有利裴氏,谁知裴相极力反对,不同意让赵湛监管国事。
    但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朝中无嫡出皇子,只有大皇子可堪重任,在一众老臣的坚持下,裴相反对无果,只能由赵湛代行国事。
    韩素娥知道此事后恍惚良久,她有些疑惑。
    前世赵荣帧也病倒过,但那是好几年后,而且病得没这样严重,至少定下了监国的人选。
    前世,监国的人选就是赵湛,也因此后来赵湛才有机会伙同裴相把持宫中,逼陛下禅位。
    时至今日,素娥都想不通,赵湛为何会与裴相同流合污,一起做出倒行逆施之事,以她对赵湛的了解,这不像他的性子。
    而且,为什么这次裴相会极力反对赵湛监国,这不应该是他想要的吗?赵湛毕竟也算半个裴家人,利益挂钩,一荣俱荣,有什么不乐意的。
    素娥问父母怎么看,父母只说静观其变,眼下平阳守关一事也重要,而官家只是昏迷,并未垂危,所以他们没有立即动身往汴京赶。
    何况,汴京里不知有什么等着他们。
    过了一段时间,京中又传来消息,官家仍旧昏迷不醒,太医断定此病来的蹊跷,恐怕是有人刻意下毒致使,于是裴相便领着宫中禁军搜查后宫,竟然在仁明宫搜出了一包药粉,据宫中太医辨认,是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日积月累便会至人耗尽元气,昏睡不醒。
    被查出毒药,圣人自然没有承认,辩说此药出现得突然,必不是她宫中之物,乃有心之人的陷害,奈何裴相已掌控宫中禁军,不由分说令人围了仁明宫,将皇后软禁在其中。
    收到这个消息的韩玮元,此刻自然不可能再坐视不管,即刻上书要求查清此事,认为皇后不可能做出毒害皇帝一事,请大理寺查明此事,切不可断然定罪。
    他口吻不可谓不强硬,也许是碍于他在边关还手握兵权,也许是大将军一派的朝臣极力上书,赵湛最后同意了由大理寺来查明此事,而仁明宫虽然是封住了,但并未敢限制皇后的行动,也不曾苛待她。
    四日后,大理寺少卿周之翰查出实情,那搜出来的半包毒粉,其实是出自一位才人之手,她买通了仁明宫的扫洒宫婢,指使对方将毒药藏在仁明宫中圣人午憩的那张雕花榻下一个中空的柱子中。
    官家昏迷时,宫中大乱了一场,到处兵荒马乱,是以其他人都无暇顾及,那扫洒婢趁夜又趁乱,将毒药悄悄藏在仁明宫,以诬陷圣人。
    而第二日裴相便带禁军进宫搜查,仁明宫的宫人都未反应过来,更没提前发现那包毒药,自然被查了出来。
    那位祸水东引的才人,不是别人,正是雅乐的母妃杨才人。
    据大理寺审问,杨才人一直对圣人怀恨在心,认为是她是导致自己女儿和亲的罪魁祸首,便想借此机会陷害圣人。
    查清事实后,仁明殿很快解除了封禁。
    只不过,圣人三日未出宫。
    三日后,她身着皇后冠服出现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指着裴华痛骂他才是真正的凶手,他联合裴贵妃给官家下毒,还将此事栽赃在她的头上。
    她还绑来了裴贵妃身边一个贴身宫人作为人证,那宫人竟然真的承认了确有此事,甚至拿出了毒药为证。
    人证物证俱在,圣人要求赵湛下令捉拿裴相和裴贵妃,给朝中一个交代。
    顿时,朝堂一片哗然,混乱不堪。
    裴华,也就是裴相,被指认后,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他先是辩解一番,断言这个宫人定是受到了指使才作伪证。
    可韩皇后却冷冷一笑,说了一句话。
    “可别忘了那毒药来的不容易,除了西夏,别处绝无仅有!裴华,我就问你,三年前你儿子与伪装成景家公子的拓跋阑来往甚密,究竟是何居心?”
    此话一出,又是掀起一阵哗然,众人心中惊涛骇浪。
    三年前,裴府频频出入的那个景阑,后来被证实为西夏皇子拓跋阑,引狼入室的裴府自然没少被人诟病,但裴相自有说辞,那拓跋阑自小隐蔽身份,蛰伏十几年,一般人确实难以将他和夏人奸细联系打一处去。后来,此事也不了了之,毕竟当时被糊弄过去的人家不只裴府,诘问裴府,也是诘问他们自己,大家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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