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为假,耶律严宇恐怕就是为了激得他出手,届时再借助官家降罪,以达到兵不血刃的目的。
谢景渊心中暗嗤,摇了摇头,这个耶律严宇,不是向来声称中原人狡诈奸诡吗,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见计划被识破,耶律严宇面上阴沉,他扯出一抹笑,张了张嘴将要说什么。
却被嘉敏直接打断,只听她严厉地问几个辽人身边的宫人,“使团此刻不应该去围猎场了吗?你们怎将人带到了此处?”
她语气有些不耐烦,不仅是因为一旁萧宁炽烈的视线,还因面前这个辽皇太孙对大宋的不逊。
一个被权相逼得离宫出走的皇太孙,竟还敢在别人的地盘嚣张。
宫人被她一通呵斥,喏喏解释,说是皇太孙突然不见踪影,结果萧宁带人在绛霄楼找到了神志不清的耶律严宇。
“殿下!”萧宁早就注意到嘉敏,此时按捺不住激动,出声唤道。
但此刻他没有功夫去叙旧或是做别的,而是神色严肃地解释,“我朝皇太孙在此地被人偷袭打晕,实在是过分!”
他并不知具体的事情经过,只知道外甥莫名其妙昏在空无一人的绛霄楼,还被五花大绑在廊柱上,醒来后就像中了迷药一般,神志不清醒,简直岂有此理。
“皇太孙不是对自己的功夫有十足自信么?”嘉敏并没有波动,冷冷反问,“既然如此,怎会被人偷袭?”
既是反驳,又是嘲讽。
萧宁摇摇头,坚持自己的说法,他看向外甥,“殿下,您可还记得究竟是谁将您打伤的?”
大有一定要为他做主的意思。
耶律严宇当然记得是谁将自己打伤,冷冷看向一人,却迟迟没有开口。
长公主那句质疑一出,倒让他有些骑虎难下,毕竟打晕他的,正是他刚才出口挑衅的小小随从。
一声轻笑声响起,紧接着又是慢条斯理地一句:“皇太孙殿下莫不是午宴时饮多了酒,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过,皇太孙还是注意些,若是这般失态的行为被传回了大辽,想必赵王又会十分头疼吧?”
谢景渊含笑道,偏眸中无甚笑意,冰冷如雪的目光直直地对上耶律严宇看向黄柏的视线。
他不露痕迹地轻挪半步,挡住身后的青衣随从。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这是他流露出的意思。
赵王!耶律夷辛!
耶律严宇咬紧牙关,垂在身侧的手也随之握成拳,虽然他恨谢景渊提起那个畜生,但他的话同时也提醒了自己,若是自己在宋地闹出了什么事,很可能被耶律夷辛的眼线传回大辽,届时他进谗言,趁机离间自己和祖父,那自己回去后将更加处处受阻。
他本想把刚才在绛霄楼与那个女子事捅出来,但此刻竟然犹豫了,除了顾忌耶律夷辛,在意自己的面子之外,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并不知道那个女子的名姓。
两人对峙良久,最终耶律严宇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扭头走掉了。
“殿下?殿下!”萧宁急急唤他,得不到回应,眼见人越走越远,只好不舍地看了长公主一眼,然后追了上去。
剩下的辽人也忙跟了去。
“好了,没什么事都散了吧。”嘉敏淡淡地扫了眼一旁的谢景渊等人,“朝臣不都去了围猎场吗?你们又为何不去?”
谢景渊还未答,素娥替他解释道:“世子方才帮我找玉佩耽搁了,而且……”
她迟疑片刻,终还是轻轻凑到母亲耳边,低声将柳淑燕的事告诉她。
什么?!耶律严宇竟然意图对淑燕不轨?!
嘉敏闻言后眼前发黑,差点没有站稳,素娥和白芷一把扶住了她。
“她、她现在在哪儿?”嘉敏急问,“可有受伤?”
唯一的胞妹临走前再三拜托自己好好照顾淑燕,若是淑燕出了什么事……她心里泛凉。
韩素娥摇摇头,安抚她:“应该是送去了太安殿,请了太医来看,好在有世子等人帮我,淑燕她没有什么大碍。”
谢景渊他们也看见了?嘉敏却皱眉,抬眼看向他们,若是此事传出去——
“殿下放心,我和我的两个随从必守口如瓶,”谢景渊保证道,“绝不会将此事外泄半分。”
他神情郑重,这样的主动终是打消了嘉敏的不安,她点点头,又想起女儿说得以他们的帮助才顺利解救了淑燕,由此也客气道谢。
世子谦虚地拱拱手,表示举手之劳。
得知柳淑燕的事后,嘉敏心中又怒又急,当机立下往太安殿赶去。
素娥跟在母亲身后,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扭头看着几人,“若是世子不愿去狩猎场,不如先同我们一道。”
她顿了顿,轻轻扫了眼那个青衣随从,在他喉间那道红痕上停留几分。
“也好让太医看看有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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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太安殿的路上,韩素娥不便把淑燕的事告诉江璇芷,便将她送到徽止殿,只说自己和母亲还有些事,并嘱咐她不要一个人在行宫内乱走,江璇芷大概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聪明地保持了缄默,没有好奇打听。
没多久,几人又遇上了闻讯赶来的圣人,圣人似乎也已经听闻绛霄楼的事,韩素娥猜测是赵湛派人通报的。
母亲和姑姑在前面谈话,素娥便稍稍落后几步,走在谢景渊几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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