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重“殷勤”二字,意味深长地瞥过赵羡茫然的脸,无视耶律严宇越来越深的目光,又继续道:“不过,须得说清的是,我大宋固然风景无限,皇太孙可万万莫要被迷了眼,误将这汴京,当成了上京。”
众女听到这里难免吃惊,偷偷抬眼去看,见韩素娥下颌微扬,脸上挂着客气又端庄的笑,在耶律严宇玩味的注视下半分不惧,偏脊背挺得笔直,不由暗地瞠目结舌,说不清这算大胆还是勇敢,该咋舌还是敬佩。
这夹枪带棒直接讽了两人,一说的是赵羡,身为宋朝皇子,该放的自重些,别一副逢迎讨好的模样,失了宋人应有的尊严。二说的是耶律严宇,一个外朝皇子,到了人家的地盘,就放得老实些,收起那副唯我独尊的姿态,否则这汴京,有的是人能替耶律夷新来收拾他。
这几句话虽然赵羡没有听懂,但是知道她不会白费口舌,定然不是什么好听的,欲出口之际,被人打断。
“六殿下,”江璇芷笑得温婉,意有所指:“我祖父常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如此,还请殿下替我宋好好招待这位皇太孙,我们就不方便再打扰各位了。”
这谁?她祖父又是谁?赵羡莫名其妙地看向说话之人,有些面熟,尤其一双眼睛特别熟悉,但一时愣是想不起来。
“我是江家姑娘,”江璇芷看出来,微笑着提示他,“江太傅的孙女。”
江太傅……赵羡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低低骂了声什么,利落地转向耶律严宇:“我们先走吧。”
耶律严宇虽不知这位江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但方才韩素娥的那番言语,他听懂了,且再懂不过。
真有意思。
他点点头,扯出一抹笑,褐瞳幽暗,如狩猎中的野狼,隐忍而蓄势。
“既然姑娘不肯说,那我也不能勉强。”
不急,日后总是有机会知道的。
赵羡刚走远几步,却突然反应过来方才韩素娥那番话的意思,他有些恼火地站在原地,看得耶律严宇挑了挑眉。
不等他询问,赵羡唤来一个小公公,耳语几句,嘱咐了一些事情,脸上才由阴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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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行人走远,柳淑燕望着小径尽头,有些担忧地对素娥道:“素娥,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不会惹恼了那个皇太孙吧?”
“不至于此。”韩素娥安抚地冲她笑笑,示意她别担心。
柳淑燕不是担心二人被惹恼后连累自己,她是怕赵羡借机生事,找素娥的茬,还有那个耶律严宇,若是同旁人说了素娥的不是,岂不是会影响她的名声。
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不如找个机会替她同两人致歉?
不行不行,这有些不妥,何况自己道歉,人家也不一定会接受。
要不,还是问问他该如何是好?
他……
“没事,你别想多,”江璇芷声音清脆地打断她的想法,“这没什么好怕的,素娥又没说错什么。”
再说了,素娥厉害着呢,上次在茶楼教训那些人也不带怕的。她暗戳戳地想。
经此一遭,众女难免又讨论起方才的事,一边继续跟着那个宫女往芙蓉城走去。
没人看到那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急虑。
快走到芙蓉城时,又遇到两人。
是裴江滢和赵慧娴,两人看样子也往芙蓉城去,有说有笑,好不和睦的样子。
嗯?韩素娥饶有兴致地看向二人,这二人又和好了?
看样子关系还挺不错,和以往一样融洽,这么说,裴江滢还是挺有本事的。
众女见二人走近,其中一人又是公主,免不了行礼问候一番。
赵慧娴神色矜傲地点点头,清秀地面上挂了淡淡的笑。
那宫女见到裴江滢,面上一喜,但不敢表露的太明显,垂头行了个礼,偷偷递了个眼神过去。
“你不是七妹妹身边的人吗?怎会在此?”赵慧娴掠过那低伏的宫人,漫声问道。
“回二殿下,主子让奴婢来请郡主去芙蓉城,这几位贵人也想去赏花,便跟着奴婢一起来了。”
“芙蓉城?”裴江滢突然插话进来,笑吟吟道:“听说芙蓉和菊花开得正好,雅蓉,我们也去看看吧。”
得到赵慧娴的首肯后,宫人继续带路,途径雁池,走过一段路后,裴江滢突然停下,唤自己的贴身婢女去取一件披风来。婢女很快折了回去,步履匆匆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至芙蓉城,迎面而来的绚丽让众人微微顿了脚步。
“这么多。”一个姑娘捂着唇惊叹道,眼里满是惊艳。
浅粉和金黄交映着,铺盖在几十亩大的芙蓉城,花丛中修了石头小路,在每圃花丛中还坐落着奇木异石,别致有趣。
“真好,若有画师就好了。”江璇芷看着花丛里嬉笑的姑娘,感到有些可惜,这般美景美人,应当被镌刻下来。
“七殿下呢?”韩素娥突然出声,问向那个宫人,“不是说要同淑燕见面么?怎么不见她?”
语气有些淡,让宫人心中一紧,垂下头蠕动着嘴皮。
“殿下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奴婢、奴婢这就去看看。”
说罢便要退下。
“对不住,我来迟了。”一道声音姗姗而至,听在宫人耳中,让她猛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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