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当他们是得了陛下默许。”听完父亲的复述,周之翰笑了笑,这样一来,他想要插手也不难了。
后来等他赶到采芝斋,便顺水推舟配合魏嘉诚演了一出戏。
明日郑家怕是不能如愿了。
但随即他眉间蹙起一抹疑惑。
魏嘉诚,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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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刚进了自己的拂云轩,素娥身后的檀香迫不及待地问:“姑娘,您到底让沉香去做了什么?”
素娥微微一笑,没有急着回答。
先前在看台上,趁着水上吸引了众人注意,她让沉香出去替自己办了几件事。
第一件,找到车夫阿凉,让他乔装一番,前往梧桐巷,找到一个叫做蒋方林的人,请他和手下在汴河两岸散布一些言论。
第二件,跟在同样不喜郑家的楚国公世子身后,暗中指引他可以利用采芝斋的那架沙漏时钟,来打乱明日的规则。
但这本是匆忙间想起的法子,算不得良策。
做多错多,她本不抱希望,谁知方才从看台下来,就听到了那些传闻,还在马行街遇到魏嘉诚等人。
沉香和阿凉,果然办事牢靠。
当然,这一切也少不得前世的自己,在同裴府结仇后,拼命搜集裴相其他的仇家,这不,今日就被她想起两个人来。
一个是同郑家有利益之争的魏嘉诚,一个是被裴华害死双亲的蒋方林。
前者的性子她在前世是略有耳闻的,嬉皮笑脸,油嘴滑舌,若想激怒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
至于后者么,谁来话长。
那个蒋方林本的父亲本是一位富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平日夫妇恩爱,父慈子孝,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家大业大果然引来他人觊觎,为了抢夺生意,裴华的手下指使他人害死夫妇二人,并强占了蒋家的产业。
在失恃失怙后,蒋方林被远房表叔收养,渐渐长大。平日瞧着不学无术,混迹于江湖赌坊,实则暗中召集同样不满于裴相的人手,伺机报复。
韩素娥让阿凉去找他,说有办法让裴府吃瘪,蒋方林自然会答应帮忙。而他还有个在茶馆说书的表叔,耳濡目染,自然口才了得,无须指点,就轻易挑起了两岸百姓的怀疑。
“想知道么,”韩素娥心情甚好:“去问沉香吧。”
“但是,”她转过身,认真叮嘱二人:“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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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仍旧在东府。
要说西府的人最期待的,莫过于等着老太太提出那件事。
以二太太的打算,如此一来,西府的平日开销便可以大大削减,不止能享受衣食方面的便利,或许还能趁此机会,让两个女儿同大姑娘和长公主搞好关系,借势找到合适的婆家。
虽说那个病秧子平日不多出门,可瞧她最近也一改往日的性子,频繁出去走动,想来也是开始在乎这些了吧。
况且,如果能让几个孩子住进东府,往后外头也会高看西府几分。
她这样想着,便见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筷箸,喝了侍女递来的清茶润了润嗓子,似要开口。
众人皆放下手中碗筷,抬头看向她。
“今日趁着过节大家都聚在一起,我有件事情要说。”老太太坐直了,挺了挺肩,端出一副当家老夫人的气势。
上首的韩玮元哪里知晓她要说什么,正神游中,冷不丁听对面的继母转头向自己:“我有一问,不知国公爷可否回答。”
他心中一个咯噔,有不好预感,抬起眼,终是慢慢道:“母亲请问。”
“何为悌道?”
……
韩将军沉默,不知她又起了什么心思。
这算哪一出?
身旁的嘉敏瞧出这不怀好意的发问,眼中渐泛冷意,捏紧了茶杯。
感受到妻子的怒意,韩玮元微一偏头,投去安抚的一眼,继而平静开口:“所谓悌,兄弟列五伦,兄要友,弟要恭。”
老太太马上又问:“那敢问你可对得起这个‘友’字?”
他哑口,微微皱眉。
见他不语,老太太接着开口:“兄弟要以义为根,所谓‘义’就是无条件的帮助。”
大概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韩玮元轻轻一笑,笑意极淡:“那不知两位弟弟这次又有何需要我这个做兄长的帮助?”
老太太总算不再绕弯子,直接挑明:“你也看到了,西府的几个孩子年龄越发大了,住在那里实在是不方便,你们东府人也不多,况且地方本就很大,空了好几间院子,不如就让几个孩子搬来东府,也省得他们成日跑老远来给我请安。”
韩素娥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回想起前世的确也有这一遭。
几乎不用怎么思索,她就能猜出,这件事一定是二房的婶婶提出来的,那位婶婶惯是爱打些小算盘,又会去磨老太太的耳根子,此次无非就是想借着东府的势,再占些开销上的便宜。
只不过她记得前世遇到这事时,母亲似乎动了怒,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老太太的要求,那以后东西两府自然是关系越来越差,连外面也隐有传闻。
这一次不能再直接拒绝。她迅速在心中做出一个打算。
倒不是为了缓和两府间的关系。
她想起前世西府两个叔父举报父亲谋反一事,看似突然,其实早有预谋。所以,与其像上一世那般最后与西府几乎完全隔绝,倒不如将几个尚且好掌握的小辈放在东府,或许可以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得到些许线索,尤其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地窖藏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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