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三层汉白玉台阶上站了满满的官兵,一排排弓箭手蓄势待发。
楚浔下了马,在众人的目光下沿着龙纹甬道拾阶而上,大殿门口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贾迪握着长刀,守护着巧儿和陈湘。
楚浔身后的晚娘与程破空随之会和,贾迪从怀中摸出几把匕首,分给众人。程破空把手中老王爷的宝剑递给楚浔。
楚浔带着身后的五人,无声的跨过门槛。
这是他白日里忍受百般侮辱,被强拖出门的大殿。这也是他草草登基的大殿。
此时殿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烛火。
一个佝偻的身影靠在龙椅旁席地而坐。那身影旁众多阉党侍卫横七竖八的躺着,殿内有汗臭味夹杂着血腥气,这些人大多已经没命了。
大殿里响起几人的脚步声,楚浔不疾不徐的跨上台阶。
龙椅旁的胡公公抬起沉重的眼帘,浑浊的目光落在楚浔脸上。他看看贾迪,再看看陈湘,眼神再次回到楚浔脸上。三人脸庞上那似曾相识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老阉货张了张嘴,发出一声近乎哀嚎的叹息。
“哎……我真是早该想到的。你们汉西一氏,可真是卧薪尝胆呀!”老东西绝望的低吼。
“这还得归功于胡公公呀。若不是你斩尽杀绝,把我们逼到墙角,我们也不至于隐姓埋名到今日。”
老阉货眼神涣散,苦笑着摇摇头说:“你今日设计夺权的确是高,就和你父王当年一样。可是……你们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们重启银钱,得罪王公贵戚文武百官……你们的日子……长不了!”
“哼哼……”楚浔提着刀上前冷笑着问:“何以见得?当年父王的确得罪了大齐背后的一干人等,才招来杀身之祸。可是我并不怕!”
“你怎么就能金身护甲呢?”老东西抬起头来,蓬乱的头发盖住灰暗的脸颊,像一具活尸首。
楚浔握住剑柄。脸上还是意味深长的笑。
“你们这些阉党以为用钱能掌权,用钱能榜身。殊不知这钱财从百姓身上搜刮而来,每搜一分,大齐的江山就动摇一分。”贾迪上前一步说。
陈湘也在一边幽幽说道:“千百年来,什么外敌入侵,什么内贼叛乱,都是因为一个钱字。币值稳则江山稳,何人都撼动不了。兴庆帝立志藏富于民,立志通商睦邻,再有十个百个你这样的阉党也不怕!”
“呵呵……瞧这一家子。”老东西喃喃摇头感叹道:“欺负我是孤家寡人呀……”
此时一直躲在身后的巧儿探头喊到:“别听他废话了,动手吧。谁先来?”
老东西听了一个激灵,抬眼看着那娇小身影,颤抖着说:“你,你不是……”
他想问巧儿昨日明明是见了红的。
巧儿银铃般的笑起来说:“你别忘了,本娘娘可是仵作出身。什么鸡血、牛血的都不忌讳。”
“你……”老东西气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楚浔握住晚娘的手说:“你先来。替莺歌姐姐和姐夫要个公道!”
“好!”晚娘答应得痛快,可是上前一步手却有些抖。
此时巧儿又发了话:“朝小肚子上扎,别扎中间,那样放血太快,扎两边,一时半会死不了。”
胡公公张了张嘴,再次想起这位娘娘是仵作出身,自己的五脏六腑摆在哪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他仰天长叹,尿湿了裤子。
晚娘没动过刀,程破空却是个混不吝的。他握着晚娘的手手起刀落。
老阉货看着那张惊艳绝伦的俊脸,惊讶于他也没有死,可是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巧儿指挥陈湘说:“你可以挑断他的脚筋。让他插翅难逃。”
“嫂嫂,脚筋在哪里?”陈湘脸有点发白。
巧儿不耐烦的举起刀,她肚子太大弯不了腰,只好吆喝陈湘说:“湘儿你把他的脚给我举起来。”
陈湘一向最听巧儿的话,使了蛮力举起老太监的右脚,还没拿稳,巧儿提刀轻轻一划,随着一声惨叫,老东西的脚筋已经断了。
“这么容易,我也试试!”陈湘跃跃欲试,拽起左脚看了看,左一刀右一刀,怎么切也切不断。
一面砍一面喊:“这是为了我父王……”
“你们来个痛快的吧!”老太监歇斯底里的吼。
贾迪摇摇头,上前一步,长剑举过头顶一字一顿说:“我当年被你们陷害,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如今这刀是为了我脸上这道疤!”
““噗”的一声,血花渐落在脸上,手下只剩低微的喘息声。
众人把目光聚集在楚浔身上。他还握着剑站在原地。
楚浔微抿双唇,抬头把宝剑递给巧儿轻轻说:“给他个痛快的吧。我……不愿脏了我的手。”
“哎……”巧儿脆生生的答应。
“湘儿……”楚浔又转向陈湘说:“把即位诏书拿来。”
陈湘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事先拟好的诏书,平铺在案上。
此时身后再次响起闷哼,回头看时,老太监已经断了气息。巧儿把沾着血的宝剑扔到地上,若无其事的用帕子擦手。
楚浔从怀里取出那枚刻得歪歪扭扭的玉玺,来到胡公公身前,用玉玺在他胸口上沾了沾,转身到了案前,端端正正的把玉玺印在落款上。
玉玺提起,血红色的兴庆帝用印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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