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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禁
    约莫四点钟左右,陆飘头疼欲裂地醒来。他那时正躺在沙发上,至于昨晚喝了多少酒,又为什么没有睡在房间而是这里,一概不知。
    根本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这边陆飘揉着头坐起,旁边便传来了蒲鸟凉凉的说话声:“醒酒了?”
    陆飘的动作顿住。
    他在晦暗不明的晨光中不动声色地整理下衣角,才侧过脸去看坐在地毯上,披着厚毛毯的蒲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哑声道,“姐姐……”
    他想起来了,他闯大祸了,虽然在残存的记忆里,他还很得意。
    陆飘抿了一下唇,“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他撇过头,又小声道,“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他可不想那么惨烈地就结束他长达十年的初恋。
    但蒲鸟真的就没有再说话,她和他同时陷入了沉默,民宿里面的旧式钟表的钟摆咯吱响,听起来就像给枪上膛般,在二人的静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蒲鸟还是很困,便将头偏在一边,闭上眼靠着沙发休息。
    与此同时,一个影子静悄悄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来到蒲鸟面前。
    陆飘坐在那刚小声喊了一句“姐”,便被陆樾一个眼神凶回去。
    陆樾轻手轻脚地在蒲鸟面前蹲下,把蒲鸟身上的毯子往上拽了拽,轻轻叹息,“昨晚喝了那么多,今早醒来肯定头疼。”
    她正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可装睡的蒲鸟愧意从心中生,再也坐不住了,睁开眼睛,一把拉住陆樾的手,忏悔道,“小樾,我对不起你,我……”
    她鼓起勇气,对上陆樾的眼睛,犹豫着要不要说“我睡了你弟”,可反倒是陆樾先笑了笑,嗔道,“干嘛呀你,吓我一跳。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话语哽在蒲鸟的喉头,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陆飘,他立刻反应过来,起身走来,一副任陆樾大骂的模样跪下来,将蒲鸟护在身后,很有罪恶感,却又很倔强地低下头,“姐。不关她的事,你别对她生气。都是我。”
    陆飘忽然来这么一出,行的这个大礼令蒲鸟陆樾二人都惊异不已。
    好像蒲鸟跟他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似的,好像陆樾今天非要棒打鸳鸯不可似的。
    蒲鸟一把扯开陆飘,“你发什么疯?”
    她坐直身体,真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情况给好好捋一下,这回真的不能再逃避了。
    所以她开口,“小樾,其实我和陆飘,我和他……”
    “你和他怎么了?不就是他暗恋你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知道了。”
    陆樾若无其事道。
    可一旁被戳中心事的陆飘瞳孔地震了,未等蒲鸟讲话,他先开口,咬牙道,“姐,我还没表白呢。”
    陆樾眨了眨眼睛,大惊小怪道,“这谁看不出来呐,你从小学时候就开始在日记本上写小鸟的名字了,又说想念小鸟,哪天偷偷去她家附近转悠了,你初叁时还写你梦见她了,你梦见她……”
    惊慌失措的陆飘一把捂住亲姐的嘴。
    “姐,你别说了,求你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俊脸通红地扭头去看蒲鸟,这属实算他人生的至暗时刻了,他尴尬得想遁地逃走。
    可蒲鸟也和陆樾一样,变得不正经起来。她故作苦恼地看他,发问道,“我真那么有魅力吗?小屁孩?”
    她的眼睛很亮,这令陆飘不自然地避开她的视线,连掌心都变得滚烫,低声道,“别叫我小屁孩。”
    陆樾一把拍开他的手,清了一下嗓子,“好啦。都别闹了,我是过来叫小鸟上楼睡觉的,这里多冷啊。”
    顿了顿,她又说,“或者,你想和他单独待一起?我就当从没来过,你们继续哈。”
    蒲鸟困得不行,自然是起了身便要跟陆樾上楼去,可她的衣角忽然被人拽了一下。她低头寻去,陆飘仰着一张俊脸瞧她,耳廓都红了,浓密的睫毛欲语还休地眨,羞得不行。
    他的嗓音有些发涩,轻声开口挽留她,“姐姐,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樾是从没见过她弟弟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她都愣了下,然后故意打岔,“这可有两个‘姐姐’呐,你找谁啊?”
    旁边的蒲鸟实在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和陆樾一起“哈哈哈”地看着陆飘尴尬又精彩的表情大笑。
    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怏怏道,“你真是我亲姐。”
    陆樾走后,蒲鸟和陆飘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荡然无存。蒲鸟坐在沙发上擦笑出来的眼泪,陆飘沉默不语地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来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纸巾,拿它擤鼻涕,将垃圾扔进垃圾桶。
    坐直身体,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陆飘侧过脸朝她望来,渐明的晨光中,他的轮廓变得清晰。
    蒲鸟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幕。只不过那时是在月光下,如今是在稀薄的晨曦之中,她盯着他左下颌出那一串淡色的小痣看,她对它们的形容还是和多年前如出一辙,像北斗七星似的。
    她不自觉伸手戳戳他的脸,刚碰了一下,她的手指便被他捉住,贴在他的面上,随后他凑近。虽是他主动靠近,却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望着她的眼神纯粹又无辜,连她都明白他的想法。
    可他明明想的就是,她在想些什么?她为什么要摸我的脸?她会喜欢我的吗?
    她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被他滚烫的脸颊贴熟了,意识到是时候缩回手,可只是动一下,他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因为跳得太快而颤抖的心脏,轻轻开口,“我要说的是,一直想要跟你说的话。”
    他根本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所以更用力地将她抱住,“姐姐,我昨晚喝醉了没有说。是因为我想清醒着跟你说这些话。我很在意你如何看待我,我偷偷去看过你很多次,也写了很多封胡言乱语的信给你……虽然一封都没有寄出去。我还以为我做这些事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知道”他忽然笑了笑,“我实在太在意你对我的看法,所以每次偶然的,或者是我故意的和你的碰面,我甚至都没有勇气跟你说一句话。”
    “哪怕我们真正再一次相遇,我还是很害怕。我怕你嫌我是朋友的弟弟,我也怕你嫌弃我是一个不够潇洒的床伴。我还害怕你知道我的真实想法而逃走。”
    “你现在就不怕我逃走了?”蒲鸟突然开口。
    她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反客为主地捧住他的脸,看着他湿漉漉的,迷茫又无助的眼神,认真道,“陆飘,你是在跟我告白吗?如果你要跟我告白,你就不要这么磨……”
    话到一半,陆飘凑上去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吻先是含情脉脉,再后来势汹汹,四下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接吻声音,伴随着难以分辨的模糊轻哼,时而沙哑,时而情难自禁,难舍难分,直到天都大亮。
    一吻结束,他轻喘着起身,“姐姐,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