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端详着牌匾:“你这个字,写得有点嚣张啊。过于嚣张了,百姓都不认识了。”
林见鹤垂眸,抿唇:“就用这个。”
“我也没说不用。”姜漫笑道,“好了,笔给我。从隔壁书塾借的,答应了用完就还回去呢。”
林见鹤抬眸:“书塾?”
姜漫:“嗯呐。”
正说着,门口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温声道:“林夫人,先生托我来问,笔可是用完了?”
“用完了!”姜漫扬声道,拿过林见鹤手里的笔往门口走。
林见鹤眼睛眯了眯。
“谢谢李夫子。劳烦梁公子走了一趟。”姜漫看向翎儿,翎儿忙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
“这是——”俊秀公子有些迟疑。他不太敢直视姜漫的眼睛。
她实在是太美了。小镇上从来没有这样漂亮的人。
“李夫子乃是文人,我怕送些俗物夫子嫌弃。这是我家包子铺做的包子,劳烦带回去给夫子和各位公子尝一尝。若是好吃,可常来我家店里光顾。”姜漫笑着道。
“如此便多谢夫人。”梁公子实在不敢多看姜漫笑。红着脸接过翎儿手里的食盒,躬身揖了几揖,忙蹒跚着走了。
倒像是落荒而逃。
*
姜漫盯着人将牌匾挂好,想起什么,纳闷:“林见鹤哪里去了?”
她才恍惚想起,好像从方才写好匾额,就不曾见过了。
与此同时。
晚上的巷子昏昏暗暗,只有各家院子里透出来的光亮。
梁公子送完姜漫给夫子的食盒,夫子让他拿了一个。
他怎么看那个包子,都觉得与平日里见过的截然不同。
包子的褶都那么精美,每一丝都像林夫人一样美好。
他一边走,一边看。突然就不忍心去吃。
他捧着包子,脸上不禁发红。
月亮被乌云笼住,巷子里更黑了些。
李公子怅然叹息了一声:“唉。”
蓦地,安静的巷子里传来石头在青石板上滚动的“滴溜溜”的声音,
脆,响。
安静的夜里,很诡异。
梁公子前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他摇摇头:“奇怪。”
便没有放在心上,小心地捧着那个包子,傻乎乎的继续往前。
“喂——”
刚走了一步,头顶上传来阴森的声音。
梁公子下了一跳,猛地抬头,看见墙头上一个很大的脑袋。
脑袋上长满了毛。西域商人卖艺的笼子里关的公狮子似的。
“什么东西?”他惊疑不定,怀疑自己是否听到了人的声音。
“把包子还来。”林见鹤森森道。
梁公子条件反射忙把包子往怀里揣。
听见了人话,他总算确定,这大概是个人。
只是他坐在墙上,上面太黑,他看不清。
林见鹤见他这么宝贝包子,更生气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梁公子只觉得手一麻,惊呼出声:“包——”
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太快了,快得除了一阵风和一道影子,什么都没有。
可等他僵着脖子,一点点抬头,自己小心翼翼用帕子包着的包子,已经落到了墙头上那人手里。
林见鹤嫌弃地将他的帕子丢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一口就将包子咬了一半。
他皱眉,更不高兴了:“红豆馅的。”
他阴阴地看了梁公子一眼,慢条斯理将那个包子当着他的面吃完。
“你以后,都不许买福气包子店的包子。”他拂了拂衣袖,淡淡道,“教我发现,打断你的腿。”
梁公子很委屈:“敢问我何时得罪了阁下,竟叫阁下如此折辱。”
他看见林夫人写的牌匾了,店名就叫“夫妻包子”。他都还没有吃过,这人好生霸道。
“总之,你不许去吃。”林见鹤冷声道。
见梁公子有些不知道人间疾苦的样子,林见鹤有些想动手。
但是想起姜漫的威胁,他皱了皱眉头:“京墨。”
京墨无奈地蒙着脸出现。
林见鹤下巴一指:“告诉他,以后不许来吃。”
若是姜漫计较,他是没有动手的。
京墨做的。嗯。
京墨跃下墙头,好生相劝:“公子还是听话的好。”
梁公子想自己也是堂堂知府公子,被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威胁,好生委屈,这人太不讲道理了!
他握了握拳头:“你是何人?凭什么不许我去!”
林见鹤眼睛更沉了。
京墨心道,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他叹了口气:“公子,我给过你机会了。抱歉。”
说完,他点了梁公子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嗖——”京墨拿出一柄锃光瓦亮的匕首。
月亮正好出来,匕首刀刃的寒光反射在梁公子的脸上,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才惊得反应过来。这两人像是强盗啊。
他平日里最温和最不惹事的。方才怎么了呢。怎么就跟强盗叫板了。
“你,你要做什么!”
京墨看吓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收工回去蹲新一炉的包子,满意道:“现在知道怕了?怕了就听话一点。你这身子骨,还不够我一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