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沉积灰尘的档案储藏室门前,顾铭羽从江恪身上找到了他随身携带的口罩,硬是让他套上。
发黄的纸页传来阵阵陈腐的气息,他们穿过编年的书架,几乎走到了最后排。
顾铭羽的目光略过就诊记录,却没做停留。最后,他的指尖空悬在了合并前的人员名单上。
他费力的纸册拿出,对着江恪笑笑:“找到了。”
江恪接过书册,才发现里面记录的都是人名。
“比起瀚如烟海的记录,人的记忆更能缩小范围。而且对我来说,数据和人,我选择同后者打交道。”
20多年前虽然还很乱,但一个7、8岁的男孩自己割喉自杀,应该是一件足以让医生们铭记的事件。所以顾铭羽坚信,一定有人还记得当年的事。
走出档案室,两人找到了医院的公示栏。
如果有从医院合并之前就在医院就职的医生,现在必然是老资历了,也就势必会出现在公示栏上。
换言之,他们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的照片里。
核对名字后,他们找到了几个医生。而有一个,眼下正在医院里开诊。
顾铭羽挂了一个外科专家号,排了半个小时,才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主任医师。
医生头也没抬:“哪疼?”
“脖子。”
医生抬头瞟了一眼顾铭羽:“那先拍个片。”
在医生龙飞凤舞的书写中,顾铭羽轻笑:“医生,我脖子是外割伤,拍片做什么?”
医生将手里的笔一扔:“年轻人,我不瞎,有病就治,没病别在这浪费医疗资源。”
顾铭羽拾起医生扔下的笔,往自己的脖子处笔画了一下:“就这,一道深长的刀伤,您看见了吗?”
那瞬间,顾铭羽在医生沉稳的眼神里发现了片刻的闪躲。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下一个!”医生不满的喊道。
声音落下的一刹那,江恪将诊室关上,顺手上了锁。
医生一下慌了起来,刚要喊,一张警官证挂在了他面前:“您德高望重,我希望今天的问话不会对您造成影响,所以便装前来,还希望您能配合。”
顾铭羽这话中,劝慰中略带威胁,让医生瞬间安静了下来。他舔舔嘴唇:“您讲。”
“那我就直接问了,”顾铭羽道,“21年前,你所在的卫生所曾经有一个7、8岁的小男孩割喉自杀,是您接的诊吗?”
医生快速摇了一下头:“不是我,那天不是我值班。”
顾铭羽眼神一低:“那您记得是谁吗?”
“这……”医生频繁的眨了几次眼,“他死了。”
顾铭羽心头一沉,缓和了片刻才问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医生小幅度叹了口气,拿起笔在单子上写下了一个名字,又撕下递给顾铭羽。
顾铭羽小心的接过纸张,示意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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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现场里,叶栖将灯罩复原,跳了下来。
他指着被炸的漆黑的灶台道:“这灶上应该有一个点火针和一个温度探针,如果弹探针没有探到温度,就会持续放电火花。”
换言之,有心者只需要在探针上做手脚,让电火花持续放出,就能引起“意外”火灾。
“整个现场都没有发现与那枚探针类似的灼烧物,如果穿进灯罩的是这探针,那形状和痕迹就刚好吻合。”
方仲辞边听着边打量着头顶灯罩上的破损:“所以说,很可能是案犯在事故后回过案发现场,取走了那枚做过手脚的探针。”
话音一落,叶栖径直下楼,将电脑取来。
随后,两人在案发第二天夜里的监控中,发现了绑架15个孩子的劫匪,还有他的同伙,余天。
看着暂停的监控界面,方仲辞一时陷入沉思。
这几起案子里,关键证物明显或隐晦的丢失。这或许代表着类似案件可能都会采取同一种手段和模式——让非意外事故变成意外事故。
方仲辞下意识摸了摸脖颈,这让他忽然想起了韩优。
韩优虽然没有在体制内的条件,但他调查了21年,至少应该有10年以上是有效的。大大小小追了几十桩这样的案子,但却毫无进展。
这同样也意味着,就算他们把全部类似案件都翻出来,也就只能查到像现在这样的蛛丝马迹,根本无法推知背后的真相。
如果,换个思路呢?
想着,方仲辞的眼睛怵然放大,对着叶栖道:“快,现在查一下近20年有没有什么大型的儿童绑架案。”
叶栖来不及深想方仲辞的用意,直接照做。
方仲辞有几分激动:“这些人杀孩子们的亲人,根本目的是要孤儿。这么多年来,他们聚集了一群又一群孩子,会不会有那么一两次,他们也一时疏忽,曾暴露在警方的视线里?”
听完,叶栖为之一震,手上的速度也不自觉加快。
叶栖将案子锁定在临业市和静宁市的范围里。
时间一点点消逝,但他们却没能在那些案子里筛选出符合条件的大案。
每过一个案子,方仲辞的信心就被蚕食一点,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当他们将最后一个案子也排除后,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方仲辞猛地向后倚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愤恨。
叶栖来不及安慰,直接将搜索范围提前了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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