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仲辞一想起颜值问题,刚被分散心神又顿时被收拢了回来。
他负气的再次拿起那个价值一元的打火机,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费力的点上了烟。
香烟的气雾顺着他的指尖缠绕在他紧扣的眉间,氤氲着勾勒出棱角分明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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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可以说了吗?”叶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赵瑶顿了顿,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多年前的一场意外,令赵瑶失去了最爱她的母亲。没过多久,父亲赵照就带她进了城,和老家切断了所有联系。
旁人都说赵照不是好人,可在赵瑶看来,他还能一直抚养自己,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直到她毕业那年,赵照忽然搭上了范老板。
当他将赵瑶迷晕扔在范荣胜床上的那一刻,父亲的美好滤镜终于破碎了。
赵照一直以来强行灌输给赵瑶的报恩思维,终于在那件事过后排上了用场。赵瑶虽不情愿,却也只好忍辱负重。
后来,赵照忽然找到她,说他在范荣胜门口安了一个摄像头,也方便他更好的了解范荣胜其人。等到他套到了足够的钱,就把赵瑶接回来,一起换个城市生活。
此后,赵瑶定期将云端下载的监控视频传到他手机里。直到那天,赵瑶发现上过电视的一个警察发言人和范荣胜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里。
叶栖:“所以你把证据扣下了。”
赵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视频被我藏起来了?我不是都放回去了吗?”
叶栖眉眼含笑,没做解释。
赵瑶微微颔首:“你说的对,我觉得他们一定有问题。我一直希望范荣胜能伏法,所以父亲离开后,我就再没有负担了。”
叶栖抬眼:“昏迷之前,你是后悔了吗?”
赵瑶不知道叶栖为什么能一眼看透她的想法,但的确,叶栖说的是对的。
昏迷前的好一段时间,赵瑶都觉得脑袋生疼,眼前一片漆黑。想起她还没看见那些人伏诛,心头涌上许多遗憾和后悔。
可那时已经晚了,再没有人能够救她了,想着就要这样永远离开了,赵瑶心里不甘而颓丧。而那时,叶栖却携着光芒破门而入。
蓦地,赵瑶抬起头,眼里闪着的异样光芒:“嗯,所以我很感谢救了我。”
那瞬间,叶栖终于明白了什么。
叶栖看了眼手机,安静的沉默了半晌,缓缓向病房门口望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苍老的妇人蹒跚前行了几步。她缓缓抬起手,嘴唇颤抖着轻唤了一声:“瑶瑶,是你吗?”
赵瑶的眼睛骤然睁圆,豆大的泪珠啪啪的滴在被子上,声音不知因为震惊还是激动而变了声调:“姥姥……?”
老妇人的眼泪被皱纹劈开,落成几瓣打在地上。
空荡的病房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
叶栖悄然退出病房,将房间让给了久别团聚的祖孙两人。
方仲辞越想越郁闷,他发现叶栖实在是很招小女孩喜欢。之前孙大成的女儿孙雪就是,见到叶栖就抱着不撒手。眼下赵瑶也和孙雪一样,对他和叶栖的态度简直有云泥之别,这让方仲辞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不知不觉,半包烟已经下去了。走廊拐角的小空间被呛成了烧烟厂,浓烈的味道和方仲辞的烦躁呈正比上升。
方仲辞掐灭手中的烟,拿起手机,给叶玲播了一通电话。信号一通,方仲辞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叶玲,我不好看吗?”
叶玲刚用筷子夹起的早餐油条,啪叽一声掉在了冒着热起的豆浆里。
让叶玲惊吓的是,只是这通电话不是布置任务,也不是询问她局里的办案进度。是一向自信到发指的她老大,竟然问她「他好看吗这种问题。」
叶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鬼。就在她迟疑的片刻里,电话方仲辞的音量当即提高了八个度:“你在犹豫?我真不好看?!”
心道了一声不好,叶玲立刻变身成腿部挂件:“好看啊,我老大一直是最好看的。送花的姐妹们也不是拿我们警局当寄存处不是?我老大颜值一直艳压四方……不是,威震四海,不是,风华绝代!这回对了吧!”
方仲辞一时语塞:“……我觉得应该派你去进修一下,你这种文化水平有失我们支队风范,下次市局的进修名额,我先替你占下了。”
“别啊,老大,我错了,我一定抓紧不办案的时间翻成语字典,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回呗。”
隔着屏幕,方仲辞都能想象出现叶玲现在疯狂眨眼撒娇的样子,他将烟头捻息在垃圾桶上:“你们小姑娘,都喜欢叶栖那样的?他和我比,如何?”
叶玲尬笑了两声:“老大,说什么呢?你在我这永远是第一顺位的。叶栖的长相怎么好和你比……”
方仲辞脸色一沉:“你是不是想写检讨?”
“?”叶玲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哪句又说错了?
面对嘟嘟的电话声,叶玲凌乱在原地。男人心,海底针,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猜啊……
方仲辞又烦躁的点起一支烟,一转头,正对上叶栖那张眉清目朗的脸。
不知为什么,方仲辞忽然有种做了亏心事被当场抓包的紧张感,他微微松手,手里的烟放松的来历一个垂直自由落体。他随即一脚盖了上去:“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谈完了?她都说了?你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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