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当初要不是太怂,说不定早将表哥拿下了,何至于现在每天看着满月,只能一肚子羡慕放在心里。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陆寻意一咬牙:“罢了,等下我修书一封给那位叶大人,便说曾有人在城外见过他,好歹让他知道人还活着。”
满月却道:“不用,我来写这封信吧,那位大人若有疑虑,也来问我好了,毕竟我当初亲眼见到却没帮上忙,心里也一直愧疚,若能帮他家人做点事,也很好的。”
见陆寻意诧然望过来,她摊了摊手:“我本就已经是长公主眼中钉了,再多一桩事得罪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嘛,何必再将你们牵扯上。”
陆寻意不说话,只心中哀叹:到底又输了一筹。
两人来找满月,倒也不全是为了关心这事,眼看端午节女儿节快到了,园子开业的筹备工作得做起来,原本当初想用满月名义做筏子的,现在长公主死死盯着她,倒不好再过于出风头,几人商议下来,只得先用纪朝云的名头顶着。
好容易将两位叽叽喳喳的妹妹送走,去接初七玉茗的人又回来了,看满月带着初七兴致勃勃回原先院子收拾,云峤到底没忍住,手下狼毫一滑,在纸上划出一道怨念十足的墨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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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叶书令史的信刚送到,那边就备了车马前来求见,显见得找人已找疯了。
“不知道霍姑娘是在哪里见到我的儿子儿媳?”来的是一名长相雍容的中年妇人,一脸急切:“他俩精神如何,可受了什么伤?”
满月怔了怔:“我只见到那位叶公子,并未见过他的娘子……”
她脑海中闪过那女子温婉动人的笑,不由得放低了声音:“那日天色已晚,我也没看太清楚,只觉得叶公子虽虚弱,身上倒没什么重伤,只手上露出来的地方……有几道鞭痕。”
“鞭痕?”妇人顿时站了起来:“当年长公主爱训马,先帝曾赐过她一根南海鲛绡制成的鞭子,传闻她性格暴戾,最爱用那鞭子抽人,我儿显然是落进她手里了……”
说完捂着脸哭:“我现在便去大理寺和刑部敲登闻鼓,势要他们将人找出来,若还不行,舍了全部家业,也要进宫告一回御状,看皇上还包庇她到几时!”
说完也顾不得跟满月道谢,边哭边被身边的婆子扶走了。
失了子的母亲最是招惹不得,听闻第二日叶夫人果然携夫君去大理寺闹了一通,又亲自到长公主府门口要人,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谁知没等萧妤祺出面,被掳走的叶公子竟自己站了出来。
云峤下朝时便跟满月说了此事。
“那位叶公子找到了,”他只道:“他娘在公主府门口跪了三天,他才出来见了一面,说自己是自愿服侍长公主的,让他爹娘只当没这儿子,往后再不要寻他。”
满月半晌回不过神来。
“那,那他的娘子呢?”
云峤看着她叹息一声:“说是忍受不了夫君背叛,自尽了。”
第73章 不请自来
满月第一反应是不信。
“怎么可能?”她无法自持地睁大了眼:“她怎么可能自尽?”
还记得那次雪中初见时, 那明明还是一个无比鲜活的,美好柔软的女子,见两个小姑娘喜欢那束白梅却又舍不得钱买, 主动递了几枝过来, 还生怕伤了她们自尊, 善意地说着“都是爱花之人”“替夫君致歉”。
何况那位叶公子又怎么可能背叛她?两人看起来感情那样好,他若真自愿伺候长公主,就不会在虚弱成那样的情况下,冒着被马车撞的风险跑来向自己求救, 更不会在被人抓到时, 露出那样灰心绝望的眼神。
云峤见她情绪不对,伸手抚了抚她发髻, 低声道:“满月?”
满月醒过神来。
“我没事,”她勉力笑了笑:“只是一时听到这消息, 有些……太过惊讶。”
“当中想必是有些曲折, ”云峤沉声道:“只是他既那样说了,连父母都没法干涉的事, 咱们更没办法,若真是萧妤祺作的恶,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且看着吧。”
在旁人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则香艳的传闻, 只是给长公主萧妤祺的荒诞不经更增添了几分谈资, 然而对叶家和秦家来说, 不亚于天塌一般的噩耗。
叶秦两家本是世交,两个小儿女又是自小的情分,从娃娃亲好到现在, 谁知去年刚刚成婚,便遇到这样的事,秦夫人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女婿从公主府递出来的一坛骨灰上叶家大闹,然而叶家同样是愁云惨雾,两家闹了几场之后,大概也明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又是招惹不得的存在,倒似认了命一般,只是原本好得不分你我的两亲家,从此是再也回不去了。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从五月初时,满月铺子里便进了不少节气之物,桃、柳枝、艾叶菖蒲等,还有一簇簇火红榴花,专供人买下佩戴所用,向来冷清的花铺子生意也有了起色,偏遇上园子那头也需要照管,满月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没法,只得雇了人手,专门经营铺子上的事。
端午当日,宫中派人赐下节礼,无非金丝翠扇、珍珠香囊,糖蜜巧粽一类,满月也早已买好五色丝线,编了不少端午索,家中上下每人都有,唯独给云峤的与别个不同,是专门请教了陆寻意之后,编制的同心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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