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吓得一颤:“民女身份低微,如何堪配天潢贵胄?五殿下不要说笑了。”
“他纪云峤都娶得,我为何娶不得?”五皇子倒像来了兴致:“他既然惯会四处留情,我便送他一顶绿帽子,也让他尝尝被人背弃的滋味才好!”
身旁那尖细嗓子又道:“霍姑娘愣着做什么,一个平民女子能进皇子府,可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若伺候得好了,将来有更大的造化也未可知,还不快快谢恩!”
满月咬着牙摇头:“恕民女不能从命。”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五皇子冷笑一声:“不识抬举!”
他轻描淡写挥了挥手:“将她扔到湖里去。”
不远处便是一处不小的湖泊,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光是看着便能叫人打个冷战,若真被扔进湖里,恐怕不淹死也得被冻死。
“五殿下,这里是纪国公府,你不能这么做!”满月惊慌四顾,却发现这地方偏僻,除了自己跟五皇子的人,竟连个丫鬟婆子都看不到,顿时一阵绝望。
“纪国公府又如何?”五皇子讥笑着俯身:“若你被淹死,旁人不过以为失足落水,白丢一条命,若命大爬出来了,我便跟他们说,你意图勾引本皇子,故意落水引我去救,到时候仍然要被我带走,还得落个攀附权贵的名声——端看你怎么选了。”
说完站起来:“还等什么,丢下去。”
立刻有两人出来,应了声是,不顾满月死命挣扎,一左一右牢牢擒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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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泊对岸是一座白石小山,青松翠竹掩映处,隐隐露出一角飞檐来。
山上石亭中,两人正对坐饮茶。
云峤见大皇子仍在愣神,微微一笑,将他面前茶杯斟满。
“此情此景,本该以美酒相邀,可惜云峤不善饮,只能委屈大殿下了。”
大皇子回过神来:“这倒不妨事。”
他目光仍不由自主望向湖对面。
因为角度问题,那边是看不到山上情形的,但站在山上居高临下,周围便一览无余。
尤其是跪在地上那名少女,他一眼望过去,几乎连她颤抖的单薄身影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峤仿佛不经意般开口:“听闻殿下前些日子看上一张古画,心心念念多日终于凑足银钱买下,却半路被五殿下截了胡?”
大皇子一怔,有些尴尬:“身为兄长,怎好跟弟弟相争,不过一样玩物而已,让他也罢。”
其实是争也争不赢,父皇溺爱,容贵妃又护短,五皇子自小便养成一种嚣张跋扈的脾气,尤其爱夺人所好,他虽是兄长,但生母不过是个宫女,也早早便去世了,自己本身资质也平庸,连同样母家不显,却天资聪颖的三皇弟也比不过,因此这场夺嫡大战中,只有他是最默默无闻的一个。
云峤叹了口气。
“五殿下这般脾性,若当了天下之主,只怕非万民之福。”
大皇子心头一颤:“云公子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将来传出去,会大祸临头?”
“殿下早已知道我的来意,又何必出言试探?”云峤垂眸:“我特意避开众人耳目,将殿下引到此地,若殿下心中无事,难道不该直言拒绝?”
既然没拒绝,就表示他心中还抱有一丝期待——也是,身为皇子,就算再平庸,又怎么可能对那位置不曾有过半点幻想?
“我知道殿下有顾虑,为表示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个消息,”云峤道:“殿下可知道承安先生?”
“自然知道,”大皇子舔了舔嘴唇:“承安先生当年为皇子师,也曾教导过我,当年父皇还想拜他为太傅,可惜先生闲云野鹤,不愿为官,这次父皇病重,承安先生也赶了回来,前几日我去宫中请安,还曾见过他一面。”
“承安先生不光才冠天下,医术也是一绝,这段时日一直住在太医院中,为皇上诊治,”云峤道:“我说的消息,便是出自他口中。”
他慢慢地,一字一句道:“山陵将崩,不到三日之数。”
“砰”地一声,大皇子惊得摔掉了手中茶杯。
“此言……此言当真?”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云峤郑重颔首。
“除此之外,皇上还并未下达遗诏。”
大皇子深深吸着气。
没有遗诏,也就是说,到时候父皇有可能口述遗言,甚至根本来不及有遗言,而到那时,谁在他身边,便是最大的变数,而且承安先生……
“这消息,云公子是从承安先生所处听来?”他一向有些迟钝的头脑总算敏锐了一回。
云峤眼神深邃:“承安先生属意大皇子,特意让我告知。”
“这不可能,”大皇子下意识否定:“谁都知道,三皇弟才是承安先生得意弟子,还有——”
他目光转向云峤,带着些怀疑:“我记得云公子跟三皇弟更是相交莫逆,怎么这件事不告诉他,反而来告诉我?”
云峤叹气:“实不相瞒,原先我跟承安先生的确更看好三殿下,可惜三殿下为一些不堪传言愤而离京,如今还不知在何处,远水救不了近火,承安先生也失望得很。”
大皇子恍然:“所以你跟三皇弟那些传言,其实是五弟的手笔?”
“正是,”云峤道:“五殿下为人刻薄寡恩,做事更是不择手段,三殿下性格又太莽撞,如今太平盛世,更需要守成之君,如此看来,殿下性格沉稳,反倒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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