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棠将刚编好的小辫子放下,借着他胳膊的力量往上移了些,下颌抵着他的胸膛,打量起他下巴处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短短胡茬子,不甚在意回:“我来之前并不知道你就是大家口中的予然先生呀。”
骆夜白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韶棠用手放到他的下巴处感受了下,只觉刺刺痒痒的,不是她喜欢的感觉,便又改回把玩他的墨发,同时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清晰感受着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只不过半晌,一道比心跳更明显的声音传来她耳畔,带着她十分熟悉的不怀好意。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棠棠你这么好学。”骆夜白边说边笑,“竟还特意去买了避火图册……唔!”
话未说完,韶棠就不管不顾地将他的嘴给捂了个严实,为自己辩解道:“你休要再胡说,我那是无意中买下的。”
骆夜白眨了眨眼表示知晓,但韶棠忽然觉得此刻正是“报仇”的好时机,她正了正神色,“我跟你说啊,你以后不能……哎呀!”
许是顺利让人签好了婚书,骆夜白心情大好,看着她张牙舞爪的可爱模样,一时没收住情绪,就着她的手指轻轻咬了一下。
可这一下彻底将韶棠给惹恼了,她直起身,一脚将他踹下了榻,“你出去!”
骆夜白本还想挣扎一下,怎奈念头一起就有一个绣枕砸到了脸上,伴随着某人的怒嗔:“快点!”
于是,堂堂骆侯爷,继喝合卺酒的第二天被未来娘子迫不及待送出庄门后,又在签了婚书的第二天,被无情赶出了房门。
骆夜白抱着锦盒和那本小册子在门口站了会儿,轻轻叹息一声,看似无奈,实则脸上满是压不住的明朗笑意。
关于他们之间的婚事,他确实用了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但底下的人已经探到了季予然的行踪,而他的母亲也开始动身赶回临安。很快,他就可以向韶棠坦白一切,给她十里红妆。
待骆夜白走远,秋秋才抬手敲了房门,她一见着韶棠,便是眼前一亮,“棠姐……哦不,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夫人啦?”
“呃……”韶棠一时语塞,“先不说这个了,秋秋,昨晚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秋秋当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汤泉喝醉之后就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不过到了这会儿倒也将昨晚的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韶棠听她说完只觉不可思议,“所以昨晚真的是我抱着你家公子不放的?”
“是啊。”秋秋重重点头,“夏夏还说她想扶你出来,结果你怎么都不肯,嚷着一定要公子过去才行。”
“……”
一阵懊恼过后,韶棠决定再也不往汤泉那边多迈一步,只催着骆夜白去药浴,而她自己则是趁着几日空闲绣好了答应给沈青炜的几座插屏。
三日后,几人启程回城。
一路上,骆夜白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动不动就往韶棠身上靠,还找了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又十分离谱的理由,说是那晚手被她枕得太痛而抬不起来了。
韶棠无语地乜着他。
就算那晚她真的枕着他的手睡了一晚,那也是三天前的事情了好吧?而且,手疼跟靠在她的身上有什么关系吗?
分明就是耍赖皮。
骆夜白坦然接受了她的批评,并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将脸迈进她的脖颈,“棠棠,亲事你想怎么安排?”
韶棠虽面上嫌弃,但还是贴心地给他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想了想,回他:“都听你的罢。”
“好。”
而骆夜白这股黏人劲儿,在回到宅子之后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简单整理了一下书房里的东西,将那摆在窗牖前的长案空出来留给韶棠使用。
但韶棠只在书房待了半个晌午,翌日一早便和骆羽一起将绣好的插屏送去了城中沈青炜的铺子。这一去一回又是大半天,回来的时候她一进书房,就听得有人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还挺阴阳怪气的。
韶棠想到以往都是受他欺负,这回非得治一治他,于是装作什么没有听到,径直走向自己的长案。
不想刚一落座,便被人从身后圈入了一道温暖怀抱。
“棠棠。”
刻意忽略掉某人温情脉脉的声音,韶棠不咸不淡地“嗯”了一下,拾起案上的绣品就开始忙活。
骆夜白贴着她的耳畔再次唤了声:“棠棠!”
“你说呐。”韶棠缩着脖颈将他推开一点点,“我听着呢。”
怀中拥着温香软玉,骆夜白心底的那一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跟她说起婚事的安排,“等吉日定下,我就派人去将你的冬奶奶他们接过来好不好?”
“好呀。”
“等这些事情都办完了,我再送你回去一趟。”
韶棠又回:“好呀。”
骆夜白还想说些什么,忽而话锋一转,“棠棠,今天都去哪儿了?”
韶棠正等着他问这一句呢,清了清嗓,回道:“去了沈公子的铺子呀。”
话音一落,箍在她腰上的手倏地收紧了力道,她忍着笑,接着说:“哦,还见了沈公子,和他聊了一些接下来的……”
“棠棠。”
骆夜白打断她的话,手往上一提,便揽着她的腰肢将她翻转过身来,随着一声惊呼,下一瞬,韶棠又被他抱着放到了长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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