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姑娘是我,沈青炜。”
韶棠听着那边传来的清朗声音,神情放松了些,抬手拉开宅门,可除了迎来一阵晚风,并不见有任何人影。
“沈公子?”
她探出头试着喊了两声,好一会儿都只有幽幽风声在作答。
“莫不是我幻听了?”
韶棠喃喃自语,正欲转身时,身前倏地跳出来一道月白身影,“嘿!”
英气少年携一身斑驳余晖,笑得明媚张扬。
“吓到你啦?”他问。
韶棠拍了拍胸口,好笑道:“倒是有一点点。”
“抱歉。”沈青炜立刻挺直身姿,“我不该学小安的。”
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韶棠笑出了声,她问:“你找我有事呐?”
沈青炜从背手递出来一个盒子,“给你。”
他轻声解释:“给小安带糖果子时顺手也给你带了一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韶棠接过来,揭开便看到里边放着各式的糖果子,不仅莞尔:“你这是将我当小孩看呢。”
话是这么说,但她明白他是因为白天时见她心情不佳才特意来送了糖果子,心里头淌过一阵暖意,她暗自下了决心往后给他的绣品一定都要更加精致。
沈青炜回以明朗笑容,“东西送到,那我便先回去了。”
他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朝韶棠挥了挥手,“韶姑娘,要开心……哎?!”
见他忽然顿住脚步,满脸错愕,韶棠亦是一愣,“怎么了?”
沈青炜几步折返,在她面前站定,又低头凝视片晌,这才迟疑着开了口:“韶姑娘,你的脸……”
“我的脸?”乍一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韶棠下意识地就抬起一边手捂住了脸,紧张兮兮问:“我的脸怎么了?”
怎么瞧着沈青炜的神色甚是吓人?
沈青炜的神色却是吓人,他不仅拧着眉心,还欲言又止。
如此一来,韶棠更加着急了,“到底怎么了?”
“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沈青炜抬手在自己脸上比了一通,“怎么忽然变黑了?”
忽然变黑?
韶棠愣怔一瞬,心道莫不是方才的墨汁没擦干净?若是这样……
她片刻都不想再耽误,朝沈青炜道了声“我回去看看”,便急匆匆合上了宅门,回去时的步伐比来时还要迅疾。
一进了房间,她便直奔梳妆铜镜,看到镜中倒映出来的画面时,惊诧比沈青炜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那素来粉嫩的脸颊竟布着点点淡色墨渍,乍一看,可不吓人得紧!
韶棠气得磨牙,若是细瞧,便会发现她的脸色比那些墨点还要黑上些许。
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某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捏着她的脸一番揉搓,结果就这?
韶棠气呼呼地冲出房间,但在跨过门槛时又是一顿,继而转了方向,先去打了清水冲洗。随后她对着铜镜细细确认,才迈着讨要一番说法的步伐去往书房。
房门没关,她哼哼两声,直接走了进去。
骆夜白闻声抬头,便见眼前的姑娘叉着腰,一脸忿然。他心中了然,却还故意问:“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韶棠一听登时气得都给忘了原先准备好的质问说辞,“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呐!”
骆夜白看她好像真的气得不轻,便没敢继续逗趣她,柔声解释:“我想提醒你来着,但你跑得太快了。”
这是还要怪她的意思喽?
韶棠重重哼了一声,“你最好重新再想一个借口。”她可没有这么好糊弄。
骆夜白起身站到她面前来,细细查看了一番,“那墨锭是定制的,加了特殊材料,仅仅是擦拭的话,遇到了阳光还是会显现出一点痕迹,得需凉水才能彻底清洗干净。”
他说着微微俯首,满脸诚恳看着她,“我真的想提醒你来着,可话还没出口你就没了人影了。”
韶棠仍是斜眼瞪他,但没一会儿就累了,她眨眨眼眸,闷声闷气道:“一天之内,你不准再跟我说话。”
而她也果真说到做到,当晚晚饭时就一句话也没再同骆夜白说,并由骆羽代为告诉他,她明日想到城中走一趟,再采买一些刺绣用的料子。
骆夜白正愁着怎么哄人开心,二话没说便直接应下,还吩咐了祁墨备好了马车。
翌日一早,韶棠担忧脸上的墨痕还没完全清洗干净,出去再闹出笑话,便在洗脸时,反复揉搓了好几遍,又对着铜镜细细确认,这才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临经过骆夜白身边时,还阴阳怪气地乜了他一眼,打定主意这回可不要再费心给他挑什么不大甜口的糕点。
骆夜白看着她那被揉得白里透红的脸颊,既心虚又心疼,偏偏不敢多说什么,只交代祁墨和骆羽路上多留意一些。
经过上一次在客栈门口遇到的事情,这次几人都明显谨慎多了,祁墨一边驾车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况,而骆羽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韶棠。所以一直到他们买完料子,又买了许多吃食,都没再遇着意外。
从糕点铺子出来时,骆羽瞧着天色尚早,迟疑着问韶棠能不能等他去书斋买几册话本。
韶棠欣然点头,她之前在丰乐镇的时候为了照顾绣坊的生意,没多少闲暇功夫去做旁的事情,到这儿以后时常听骆羽绘声绘色地说起那些话本里的故事,也起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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