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都如浮萍一般,遇到所有的事情都是忍耐,她不是玉蓉,敢和所有人抗衡,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如果这样,她还不如一死。
尤其是这种病泄露出去,她这辈子都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她知道朱氏是一片好心,可是她不敢冒这个险,甚至还求朱氏,“婶子,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多谢玉蓉妹妹告知我,也多谢您的关怀,让我知道了真相。但许多事情已经是无力挽回,玉柔不求旁的,就请日后您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吧。”
朱氏不理解,很不理解,“你这是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明明这是个多好的机会,这是谢家的错,谢君则的错,关她什么事情?她还这么年轻。
玉柔却摇头:“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这个病但凡有一点让外人知道,不仅是害我,害的却是整个杨家的姑娘。”
即便是谢君则传染上她的,旁人也无人会相信。
旁人只会说这种事情多的是,男人在外面玩,他自个儿都没事,你却得了脏病,那就是你的问题。
朱氏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人家既然拒绝帮助,她也不好硬是要做什么。
从谢家出来,朱氏整个人就有些失魂落魄,家中范氏正带着下人摆饭,见婆母回来,忙道:“娘,儿媳今日做了鸽子汤,您素来爱喝清汤,您来尝尝味儿如何。”
平素朱氏最爱吃喝二字,否则也不会体胖了,今天却没有任何胃口,但也不好拂了儿媳妇的好意,用调羹喝了几口汤,就索然无味了。
范氏还小心翼翼道:“可是做的不合胃口?”
“无事,是我自个儿胃不舒服,你也坐下来吃吧。”
朱氏勉强吃了一碗饭,还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但是去找谢氏,她又知道肯定是无功而返,首先在谢氏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要去探病,谢氏都不大高兴。
她从来都认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况且好男风对谢氏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得了脏病,那肯定和男人无关,是她自己不小心。
在没有寻求解决法子,这事儿朱氏不敢同任何人说,包括她丈夫杨兆,那是个嘴上没把门的,除了皇后的事情他能忍住不提之外,根本都瞒不住。
朱氏心想,自己的女儿无落红,都尚且能够和女婿和美,从不怕任何事情,怎么玉柔就这样脆弱呢?
这简直就是太怒其不争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今晚恰巧杨兆当值,并不回来,湘桥清灵二妾都懂事的很,轻易不出来。
朱氏压根就睡不着觉。
若玉柔配合,她倒好办,可玉柔不配合,就像杨家门口那两座牌坊一样,她们只会为杨家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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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请的是从江南来的戏班子,叫小喜班,这几个角色唱的那叫一个好。”辖都夫人端着酒敬大家。
玉蓉有孕在身,自然不能喝,她抿了一口杯沿,再放下。
有知州陆夫人很是捧场,“亏得是您才请的动小喜班,我听闻他们打儋州过来,连督司的面子都不卖呢。”
辖都夫人遂谦虚道:“你们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是个好热闹的,又喜欢大家同乐,一个人看又有什么意思。”
“韦夫人,你们在京都都是听的什么戏?”冷夫人忽然问起。
玉蓉本欲先走一步的,她到底大着肚子,这里气味太杂,偏冷夫人喊住她,众人也都看过来,她笑道:“我娘家过年都是请蜀地的班子来,去了我夫家整整唱十五天的戏酒,无非就是黄粱梦、满笏床、麻姑拜寿,抑或者是徽班的戏。”
“我们到底不如您的见识多,可辖都夫人今日的小喜班也肯定很好的,哎呀,京都再好,可如今在青州,韦夫人还是听听咱们小喜班,毕竟在哪里的和尚就唱哪里的经。”冷夫人道。
这话就让玉蓉觉得有意思了,这个冷夫人并非是个好事的,胆子小,一下就能唬住的,现在却好像是在敲打她,要听辖都夫人的话。
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那就先让她会会这冷夫人了。
第63章 . 悲悯之心(二更) 若为男子,天下不知……
玉蓉轻掩嘴唇, 打了个小哈欠,复而才眼神迷茫的看着冷夫人:“不好意思,您方才说的什么, 我没听见, 您能重新再说一遍吗?”
能说出这么多话,就已经是冷夫人的极限了,她做过多年的官夫人, 非常擅长忍耐,她也不擅长去和别人斗嘴, 若非是为了女儿的婚事,这些话她会永远憋在心中。
她不提,陆夫人就上了,陆夫人似玩笑状道:“韦夫人,冷夫人是说你是哪里的和尚就念哪里的经文。”
“是吗?我不太懂啊,陆夫人, 你跟我解释一下吧。”玉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陆夫人。
陆夫人倒是觉得没意思的很, 她们打机锋, 当然是为了辖都夫人, 今日来的人除了韦夫人之外,都和辖都夫人关系匪浅, 她只是个五品的知州夫人, 因为素来以辖都夫人马首是瞻, 故而今儿做了出头椽子。
可她也知道, 韦家未必敢动申家的人,可动她还是绰绰有余。
这位韦夫人再不济还是转运使三品官的夫人呢。
她正急着怎么缓颊,却见玉蓉笑道:“罢了,我今日来只是来见见辖都夫人, 我这肚子也经受不住,什么念经不念经的,若是日后论佛,倒是可以喊我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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