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的门槛算不上高,但能拿奖的水平都不会差。他不知道虞秋拿的什么奖,就年龄而言,已经算得上天赋惊人了。
虞秋有些心虚。
他也是因为梦里的经历,才得以跟这些大师坐在一起。
“都是精细活,大家都很厉害。”虞秋笑着应了一句。
凡是传统工艺,哪个不需要灵巧和缜密?能沉得下心学习和创作的,都是值得敬佩的。
“下面有请华京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周兴华为我们颁发此次青年文化艺术节纤维艺术类的金奖!”
观众席掌声雷动。
向颜鼓掌鼓得手都红了,眼里也泛着泪意,哽咽地对身旁的沈明登说:“小秋是真的有天赋,要是你陶阿姨还在世,看到这个场景一定很高兴。”
沈明登神色温柔:“嗯。”
“他三岁的时候就跟你陶姨学刺绣,十岁来家里,我还问过他要不要继续学习,他说不要,我也不敢多问,怕他伤心。”
向颜以为虞秋是触物伤怀,但沈明登直觉不是。一个人是否怀念父母,日常生活中是可以体现出来的。
如果虞秋真的很在乎父母,他昨天就不会说“不用他们满意,我自己满意就行”这样的话,而是会说“他们一定对你很满意”。
虞父常年拍戏不着家,虞秋跟他不亲可以理解,那么陶阿姨呢?
“获得此次纤维艺术类金奖的是——虞秋!”
哗哗哗哗,掌声如潮。
沈明登沉下心思,目光专注地追随着青年的身影。
他穿着烟灰色正装,清朗挺拔,光是背影,就能令人联想到无数赞美男子的词汇。
周围窃窃私语。
“这身板太正了!”
“看着没多大吧,这就金奖了?”
“他就是《老街》的作者啊!少年英才!”
“你说的是那个《老街》?我还以为作者有很深的阅历呢。”
“年轻也不代表没阅历。”
听着这些夸赞的话,向颜笑得合不拢嘴,伤感的情绪一哄而散,满脸骄傲地说:“今天一定要吃大餐庆祝一下。”
沈明登没吭声。
向颜转过脸,看到他专注的视线和温柔的神色,愣怔片刻后,心下一叹。
这可怎么办呦。
虞秋在梦里拿过不少奖,但这是他第一次亲自登上领奖台。
媒体的闪光灯下,青年从容不迫,不卑不亢。他长得帅,又这么年轻,还是金奖得主,自然成了镜头的宠儿。
一个年少有为的、俊美灵秀的金奖得主,身上的新闻价值必定不会少。
主持人自然也明白。
他笑着道:“请问虞秋先生今年多大?”
“十八。”
“竟然刚成年!”主持人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他还以为虞秋只是看着脸嫩。
观众席也都“哦”声一片。
“虞先生真是少年英才!我想请问,你是如何创作出这样一幅作品的呢?”
灯光聚在青年身上。
他面带微笑,澄静的眼眸里透着几分回忆:“小时候住在那里的时候,觉得那里的楼好高,街好宽,路好长。等我离开那里,几年后再回去,发现楼变矮了,街变窄了,路也不那么长了。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些感慨。”
“是什么样的感慨呢?”
“她是古老的,陈旧的,跟不上时代潮流的,可她又是稳重的,端严的,深深扎根在我记忆里的。就像刺绣,就像咱们的传统文化。”
“说得太好了!”主持人和其他人一同热烈鼓掌,待掌声歇后,又问,“那你对刺绣这一行有没有什么展望呢?”
虞秋答得很官方,却很诚挚:“当然是继续发扬光大,她这么美,肯定可以成为时代的潮流。”
“好,谢谢虞先生的解答。”
颁奖典礼结束后,有不少媒体都想私采虞秋,但被虞秋拒绝了。
他愿意接受采访,将刺绣文化宣传出去,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媒体会怎么写稿他都能猜到。
他现在只是刺绣行业的新人,担不起那些赞誉,名声抬得太高,不是什么好事。
虞秋避开媒体,跟沈明登、向颜汇合。
“小秋说得太棒啦!”向颜上来就是一顿猛夸。
虞秋在台上端着,私底下自然不会,笑得眉眼弯弯,“我先去个卫生间。”
“好,我们在这等你。”
“我和你一起。”
向颜和沈明登齐声说道。
虞秋便道:“向姨,那我和沈哥一起去。”
向颜:“……”
沈明登这个臭小子,回去非得把他骂醒!
这是公共场合,沈明登当然不会做什么,他就是单纯想陪着虞秋做任何事。
解决完生理需求,虞秋和沈明登并肩往回走。
“《老街》我暂时不想卖。”他说。
沈明登:“那就不卖。”
“我现在的作品太少了,我想创作更多的作品。”
“好。”
“那我要是养不活自己呢?”
“我的就是你的。”
虞秋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敞亮过。
他悄悄勾住沈明登的小指,晃了晃,轻声道:“我的也是你的。”
沈明登被他勾出火气,眼底幽微晦暗。
旁边有个消防通道,他推开门,握着虞秋手腕,将他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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